“师尊?”
“闭嘴。”我别开脸,手下却有些僵硬地、轻轻拍了两下他的背,像哄弄受惊的小兽,“哭得难看死了。”
他愣愣地看着我,眼泪却流得更凶了,但不再是那种绝望的崩溃,而是带着某种宣泄和委屈?
他忽然伸出手,极其小心翼翼地、用指尖勾住了我的一片袖角,仿佛怕碰碎什么易碎的梦,声音哽咽着,带着浓重的依赖和不确定:
“阿倾……你……你不恨我了吗?”
这一声“阿倾”,喊得我心尖发颤。
我看着他那双被泪水洗过、显得格外清澈又脆弱的眸子,里面盛满了小心翼翼的希望和深不见底的害怕。
恨?
怎么恨?
恨这个为我赴死、为我逆天改命、为我承受反噬噬心之痛、却只求我好好活着的傻子吗?
我沉默了片刻,终究是没有甩开他的手指。
“恨。”我听见自己硬邦邦的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妥协,“恨你是个自作主张的傻子。”
他眼中的光黯淡了一瞬,却又因为我并未抽回衣袖而重新亮起一点点。
“嗯……”他低下头,用额头轻轻抵着我那片袖角,像是汲取着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温暖,声音闷闷的,“我是傻子……对不起,阿倾……对不起……”
他一遍遍地道歉,声音渐渐低下去,带着无尽的疲惫和一丝安心。
长时间的紧绷、情绪的巨大起伏和严重的伤势终于击垮了他。他就这样靠着我的袖子,呼吸逐渐变得均匀绵长,竟是昏睡了过去。
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极淡极淡的、仿佛终于解脱了的弧度。
我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袖角被他紧紧攥在手里,额头温热的触感透过布料传来。
殿内明珠柔和,落在他沉睡的、犹带泪痕的脸上。
我看着他,看了很久很久。
心底那片因恨意而生的废墟,似乎在悄然发生着变化。有新的、陌生的、柔软的东西,正挣扎着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