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浩最后深深看了一眼依旧在生死边缘挣扎的陈墨,那一眼包含了太多沉痛与决然。他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向外走去,魁梧的身影带着一股惨烈的气势。
“凌绝,走!”低沉的喝令传来。
凌绝紧随其后,在踏出石室的刹那,他最后回望了一眼。石榻上,陈墨在剧痛中无意识地痉挛,那五个乌黑的指印如同烙印,深深印在他眼底。丹田气海内,噬灵根传递出的那股对阴煞之力的奇异感知,被他强行记住。
山门演武场,位于天衍宗主峰之下,白玉铺就,广阔恢弘。此刻,这片象征宗门威严与交流的广场,却被一片沉凝肃杀的赭红之色占据。
百炼峰弟子,来了!
数十名身着统一赭红色粗布短打的汉子,如同烧红的铁块,沉默地矗立在演武场西侧。他们或高或矮,或壮或精悍,但无一例外,裸露的臂膀上都布满了新旧交错的疤痕,虬结的肌肉如同岩石般块垒分明,周身澎湃的气血之力汇聚在一起,竟在广场上空隐隐形成一片灼热、蛮荒的力场,将清晨微凉的空气都烘烤得扭曲蒸腾!他们大多赤手空拳,但那股沉默中酝酿的、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般的狂暴怒意,却比任何神兵利器都更具压迫感!
石浩站在最前方,如同一座不可撼动的铁山。孙烈、赵铁柱分立左右,一个双眼赤红如同怒狮,一个紧握双拳骨节爆响。凌绝站在石浩侧后方半步,一身同样赭红的短打,气息沉凝内敛,但那双幽深的眼眸深处,却跳动着冰冷的火焰。百炼峰弟子,无论修为高低,此刻都只有一个念头——血债血偿!
演武场另一端,一群身着墨绿色锦袍、袖口绣着狰狞鬼面纹的修士,则显得松散许多。为首一人,身材瘦高,面色带着一种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眼窝深陷,嘴唇薄而锋利,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正是天都府势力此行的领头者,修真境三重的周通!他身后站着七八个同样装束的弟子,一个个神态倨傲,眼神阴鸷,周身萦绕着淡淡的、令人不适的阴寒气息。与百炼峰那沉凝如山、烈火烹油般的怒意相比,他们更像是一群盘踞在阴影里的毒蛇。
广场周围,早已闻讯聚集了众多各峰看热闹的弟子,人声鼎沸,议论纷纷。除百炼峰外,天都府在各峰都有弟子,但他们势大,又自成一系,常常欺压其它弟子,众人皆是敢怒不敢言。
“啧,百炼峰这群莽夫,真要和天都府杠上了?为了一个陈墨?”
“天都府的人行事向来霸道阴狠,在天衍宗横行无忌,那蚀骨阴煞劲歹毒无比,陈墨这次怕是悬了……”
“周通可是修真三重,阴煞蚀骨手炉火纯青,百炼峰这边,石浩大师兄也才二重巅峰吧?怕是讨不了好。”
“快看!百炼峰那个新来的小子也在!叫凌绝是吧?听说引动了五峰争抢,入了百炼峰?才修真一重也敢来?”
各种目光交织,有幸灾乐祸,有担忧,更多的是冷漠的看客心态。
“石浩,带着你手下这群打铁的,堵在这里,想干什么?”周通终于开口,声音尖细阴柔,如同毒蛇吐信,清晰地穿透嘈杂的人声,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非是想替那个不知死活、敢管我天都府闲事的废物出头?”他特意加重了“废物”二字,引起身后天都府弟子一阵刺耳的哄笑。
“周通!”石浩声如洪钟,一步踏前,脚下坚硬的白玉地面“咔嚓”一声裂开数道蛛网般的纹路!狂暴的气血之力轰然爆发,如同实质的冲击波横扫而出,将周围的议论声瞬间压了下去!
“你天都府弟子残害宗门护山灵兽,修炼邪功!更卑鄙偷袭,重伤我百炼峰弟子陈墨!今日,我百炼峰在此,向你天都府讨个说法!交出解药,自断施毒之手!否则——”石浩铜铃般的巨眼死死锁定周通,一字一顿,杀气冲霄,“血债血偿!”
“哈哈哈!”周通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仰头发出一阵尖利的狂笑,笑声中充满了讥讽,“说法?就凭你们这群只懂打熬筋骨的莽夫?残害灵兽?证据呢?至于那个陈墨……”他嘴角的讥诮更浓,“擅闯我等修炼之地,意图抢夺我等辛苦寻获‘阴煞地蜥’,被我的护体阴煞反震所伤,咎由自取!没当场毙命,已是看在天衍宗同门的份上!还想要解药?自断手臂?石浩,你是不是在地火边把脑子烤坏了?”
“放你娘的狗屁!”孙烈再也按捺不住,暴吼一声,如同被激怒的狂狮,古铜色的身躯猛地膨胀一圈,狂暴的真元混合着气血之力轰然炸开,整个人化作一道赭红色的狂暴飓风,踏碎地面,直扑周通!“狗杂种!给老子拿命来!”
“孙师弟!”石浩低喝一声,却并未阻止。百炼峰的血性,只能用血来洗刷!
“哼!不知死活!”周通眼中闪过一丝阴冷,面对孙烈那狂暴凶悍、如同人形凶兽般的扑击,竟不闪不避。他身旁一个身材矮壮、脸上带着刀疤的天都府弟子狞笑一声,一步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