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这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林野猛地抬头。他记得那天的阳光很毒,部队的槐树开得正盛,他拿着三等功的证书去找她,想告诉她“我不是小屁孩了”,却在她家楼下被警察拦住,警戒线外的槐花落了一地,像撒了层白纸钱。
“警方说她是自杀,吞了枪。”林野的声音发紧,指尖掐进掌心,“可她从不把枪放在卧室,说‘武器就该在该在的地方’。而且她床头的相框被砸了,我们的合照碎在地上,她绝不会自己砸这个。”
沈青,二十五岁,基地里最年轻的女教官,格斗、射击样样顶尖,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总爱揉他的头发,说“林野再长高点,就能跟我并肩了”。她死的那天,距离他退伍还有三个月,距离他们约定好去看海的日子,还有一个月。
赵坤从抽屉里拿出个证物袋,里面装着半片碎玻璃,边缘沾着点暗红的漆:“这是从沈姐卧室地板缝里找到的,上面有封界司的标记。”他把证物袋推过来,“张司令查了五年,才查到这层。他们杀沈姐,是因为她发现了他们在基地附近养煞的秘密。”
林野捏着证物袋的手抖得厉害。碎玻璃上的暗红漆,和瓦窑村红丝线上的颜色一模一样。他突然想起沈青最后一次给他打电话,语气很匆忙,说“基地后山的废弃弹药库不对劲,晚上总有人影”,还说“如果我出事,别查,好好活下去”。
原来不是玩笑。
射击馆的钟突然响了,“当、当”的声音撞在墙上,像敲在棺材板上。林野看着窗外,夕阳已经落下去了,训练场上的新兵换了批,正在整理装备,没有人知道五年前这里有个叫沈青的女教官,更没人知道她为什么会死。
“张司令想让你归队。”赵坤的声音很轻,“封界司最近动作频繁,诡舍那边靠不住,我们需要你这样……既懂行又能打的人。”
林野拿起证物袋,碎玻璃在灯光下闪着冷光,映出他眼底翻涌的情绪。他想起沈青揉他头发时的温度,想起她打靶时说的话,想起她最后那个匆忙的电话。
“好。”他听到自己说,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赵坤明显松了口气:“明天来办手续。沈姐的案子,我们一起查。”
林野没再说话,转身往外走。射击馆的门在他身后关上,隔绝了里面的冷气和硝烟味。训练场上的新兵已经解散了,只剩下风吹过旗杆的“哗啦”声,像谁在低声哭泣。
他走到基地门口的槐树下,五年前掉落的槐花仿佛还在脚下,踩上去软绵绵的,带着点甜腥味。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苏九璃发来的信息:“到家了吗?”
林野回了个“嗯”,抬头看向天边的残月。他知道,从明天起,有些事情就回不去了。沈青的死,封界司的阴谋,瓦窑村的秘密……像一张网,终于把他重新缠了进去。
而这一次,他手里的枪,不再是为了三等功,是为了那个在槐树下对他笑的女人,为了那句迟到了五年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