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手里的油灯猛地晃了晃,灯油溅出几滴,落在地板上瞬间渗进去。木板缝里传来“咕嘟”声,像是有东西在底下喝油。她刚要推门,林野一把拽住她:“别信!他说其他客人在油客房外等,却又说阿鱼在房里,话里全是‘油’和‘灯’,根本没提‘三魂油’——这是在引我们上当!”
苏九璃突然凑近经理,盯着他胸前的徽章:“这徽章是用什么做的?我怎么看着,像人的指骨磨的?”
经理脸上的笑瞬间僵住,眼神变得阴冷,嘴角的油亮皮肤慢慢裂开,露出里面黑漆漆的洞:“小姑娘,别乱说,这是老槐木做的。”话音刚落,徽章“啪”地裂开,掉在地上——里面裹着半根指骨,沾着油垢,和铜碗里的油一模一样。
长廊尽头突然传来苍老的咳嗽声:“阿福,客人来了,怎么不请进来?”
经理猛地回头,脸上的阴冷瞬间褪去,又变回温和模样:“妈,我这就带客人过去。”他转身对四人说,“这是我母亲,当年旅馆着火,她被客人救了,现在帮着照看旅馆。”
四人望去,阴影里慢慢走出个老太太,穿深蓝色对襟衫,头发花白,手里拄着根拐杖,杖头是铜制油壶形状。她的脚步很慢,拐杖敲在地板上“笃笃”响,木板缝里的油珠竟顺着声音往拐杖方向聚,像是被吸着走。
“这是周老太。”经理介绍道,“她最疼客人,会帮你们找着油客房的。”
林秀盯着周老太的手——手指又细又长,指甲盖泛着油光,比正常人长三倍,和红门后伸出来的手一模一样。而且老太太的脸虽布满皱纹,却泛着层油亮,像是被尸油浸过,眼睛半眯着,看不见瞳孔,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缝,正盯着林秀手里的油灯。
“姑娘,你手里的灯,是阿鱼那孩子的吧?”周老太突然开口,声音黏着油味,“他刚才还跟我念叨,说姐姐要来。”她往前走两步,拐杖敲出个油洼,油面里浮起串红绳手链的影子——正是阿鱼常年戴的那串,“这是他落在我这儿的,拿着它,就能找着他了。”
林秀刚要伸手去碰油洼里的影子,苏九璃突然拽住她:“别碰!她不是人!你看她的脚,根本没沾地,是飘着的!拐杖头是用死囚头骨磨的,你没闻见那股尸油腥气?”
周老太脸上的笑瞬间消失,眼睛猛地睁开,黑洞洞的瞳孔里渗出油珠,顺着脸颊往下淌:“既然看出来了,那就别走了,留在这儿当灯油吧!”
她话音刚落,两侧的门全部打开,无数沾着油垢的手从门里伸出来,抓向四人的脚踝。木板缝里的油珠“咕嘟”冒泡,像是有东西要钻出来。经理脸上的皮彻底裂开,露出黑漆漆的腔子,托盘掉在地上,油灯摔进油洼里,灯油溅在那些手上,发出“滋啦”的烫响,可手却抓得更紧了。
“往油客房跑!”林野拽着林秀往前冲,铜碗里的尸油突然泛起强光,照亮长廊尽头的石门——门上刻着“油客房”三个字,用油写的笔画还在往下淌,“那才是真的油客房!他们是怨魂变的,想把我们当灯油!”
四人顺着强光往前跑,身后传来周老太尖细的笑声,混着经理空洞的喊:“跑吧!进了油客房,也得用你们的油填灯碗!”
石门就在眼前,林野伸手去推,指尖刚碰到油字,手心突然发麻——门后的油香里,传来十三盏油灯“咕嘟”的声响,像是在等着他们进去,填满那空了的灯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