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鱼…瑞雪呢?”林野的声音沙哑,他猛地想起阿鱼总挂在嘴边的“搞笑男要保护大家”,想起瑞雪攥着桃木枝说“别怕,我查过攻略”。
男人没回头,只是扔过来一个平板电脑。屏幕上跳出四张照片:阿鱼的照片打了红叉,备注是“为护瑞雪,被缸鬼骨粉侵蚀,魂散戏台后”;瑞雪的照片也有红叉,写着“试图找回阿鱼,被槐鬼黑影缠上,影子被吸走而亡”;只有他、苏九璃和阿吉的照片亮着绿光。
苏九璃的眼泪瞬间掉下来,她攥紧银锁,指节泛白:“阿鱼还说…出去要请我们吃火锅的…”
阿吉突然哭出声:“是我没看好他们…当时林哥你引鬼,我带着瑞雪和阿鱼躲在破屋,缸鬼的骨粉飘过来时,阿鱼一把推开瑞雪,自己扑了上去…瑞雪非要去找他,我拉都拉不住…”
林野的胸口像被巨石堵住,他想起阿鱼最后一次跟他开玩笑,说“要是我死了,你得替我多吃两串牛肉丸”,想起瑞雪怕鬼时,总偷偷躲在他身后,小声问“林野哥,我们能出去吗”。他攥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却没掉眼泪——他得撑住,得带着苏九璃和阿吉好好活着,不然对不起死去的人。
“这是四只鬼的档案。”男人又扔过来一个牛皮文件夹,“副本结束后,系统会同步冤魂的故事,算是给幸存者的交代。”
林野打开文件夹,第一张纸是“林秀(嫁衣鬼)”:1957年生,家道中落,与弟弟林槐相依为命。1978年与林守业相恋,为避家人反对,躲进蚀骨村。1984年,地痞张老三闯入抢玉佩,林秀为护弟弟,被铁钉扎死,死前将林槐的尸骨埋在老槐树下,自己的尸骨藏进戏台洞,怨气不散化为嫁衣鬼,守着弟弟的尸骨,等林守业来寻。
第二张是“林槐(槐鬼)”:1965年生,林秀的弟弟,天生体弱,却极护姐姐。1984年,张老三推他下槐树时,他还攥着要给姐姐的糖。魂魄附在槐树上,化为槐鬼,吸路人影子不是害人,是怕外人靠近姐姐的藏骨地——他以为,只要守住地盘,姐姐就不会再被伤害。
第三张是“林守业(地缚灵)”:1955年生,富家子弟,为林秀放弃家业。1984年被张老三打晕,醒来见村民围在槐树下,误以为是村民害了妻儿,从此心怀怨恨。临死前伪造账册,想让后人“报仇”,却不知自己的怨气让他化为地缚灵,困在祠堂族谱墙后——他守的不是仇,是对林秀的愧疚,是没说出口的“对不起”。
第四张是“蚀骨村村民(缸鬼)”:1984年,荒村只有七户村民,都是避世的穷人。张老三杀了林秀姐弟后,怕村民泄密,将七人全部灭口,尸骨磨成粉装进缸里,谎称是“镇鬼之物”。村民怨气不散化为缸鬼,喊“找旧主”不是找林家人,是找张老三——可张老三早在当年就带着玉佩逃了,他们只能困在缸里,等一个永远不会来的凶手。
“姐弟…原来是姐弟…”苏九璃看着档案,眼泪掉在纸页上,晕开了“林槐攥着糖”那行字,“林秀守了弟弟三十年,林槐护了姐姐三十年,林守业愧疚了三十年,村民们等了凶手三十年…他们明明都是好人,却都成了别人口中的厉鬼…”
林野合上文件夹,突然发现银锁在苏九璃掌心亮了下,锁身映出个模糊的影子——是林秀抱着林槐,林守业站在她们身边,村民们跟在后面,朝着远方飘去。他知道,那是她们终于放下执念,要去投胎了。
“车子会送你们回市区。”男人发动汽车,面包车驶离荒村,窗外的黑暗渐渐被城市的灯光取代,“对了,银锁是林秀留给你们的,她说…谢谢你们让她和弟弟、爱人团聚。”
苏九璃低头摸着银锁,突然抬头看向林野,眼睛通红却带着笑:“林野,我们没辜负她们。”
林野点头,伸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眼泪,指尖触到她的脸颊时,突然想起她在槐树下说的“我喜欢你”。他攥紧她的手,掌心相触,带着银锁的余温:“九璃,我也是。从高中那次,我把你护在身后时,就喜欢你了。”
苏九璃愣住,接着眼泪又掉了下来,却笑得格外灿烂。阿吉坐在前排,也抹掉眼泪,攥紧了拳头:“林哥,苏姐,以后我跟着你们,咱们替阿鱼和瑞雪,好好活着,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面包车驶进市区,路灯的光透过车窗照进来,落在三人身上,暖得像槐树下那道最后的红光。蚀骨荒村的噩梦结束了,四只鬼的故事成了意难平的过往,但活着的人知道,那些被困在荒村里的深情与执念,终于在骨归魂散的那一刻,找到了最好的归宿——不是怨恨,是团圆;不是毁灭,是带着逝者的希望,好好活下去。
林野看着身边的苏九璃,又看了眼前排的阿吉,突然握紧了苏九璃的手。他知道,未来的路还长,但只要他们在一起,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而那枚银锁,会永远陪着他们,像林秀姐弟的祝福,像阿鱼和瑞雪的牵挂,提醒他们——要带着所有的爱与回忆,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