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婴对着他微微颔首,随即化作一道流光,重新钻入他的丹田。
“轰!”
当元婴彻底融入肉身的瞬间,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席卷了凌云的全身。丹田内的元婴与肉身的每一寸肌理、每一条经脉、每一个窍穴,都建立起了完美的联系——他能随意操控周身的尘意,感知范围瞬间扩大到百里之外,甚至能“看到”乱魔海深处游动的海妖兽,能“听到”远处海盗船的喧哗声。
他缓缓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没有丝毫滞涩,只有一种轻盈却厚重的感觉,仿佛肉身与灵魂都得到了升华。他抬手握住身旁的尘凡剑,剑柄传来的触感比以往更加清晰,剑身的淡金雷纹与丹田内的元婴产生共鸣,墨褐色的尘意顺着剑身蔓延,在剑刃上形成一层薄薄的雾霭。
“十三年了……”
凌云望着夜空中的残月,眼中闪过一丝释然。他下意识地算了算时间——从被石磊在青云宗大比击败、丹田被震伤、被逐出师门开始,到在青风城渠沟挣扎、西荒磨砺的七年沉沦;再到葬仙渊底重修、西荒筑基、乱魔海历练的六年重修,加起来,整整十三年。
十三年前,他是青云宗的“天选之子”,九窍玲珑心,手持流霞剑,被玄阳子掌门捧在手心,享受着全宗门的瞩目,却也因天赋而浮躁,因纵容而迷失,最终在根基虚浮中摔得粉身碎骨。
十三年后,他是乱魔海焰尘岛的“尘泥修士”,身无华丽法器,只有一柄凡铁锻打的尘凡剑,一身粗布麻衣,凝结的元婴没有七彩霞光,只有大地般的厚重。可他不再是那个依赖天赋的少年,他的道心扎根在西荒的尘泥里,磨砺在乱魔海的风浪中,每一步都走得扎实,每一次突破都来得艰难却坚定。
他想起了青风城渠沟里的淤泥,那是他“沉沦”的开始,也是他“扎根”的起点;想起了西荒废弃堡垒中的七日筑基,那是他第一次明白“根基”的重要;想起了古修士洞府里“根基不牢,纵有元婴亦是空中楼阁”的叹息,那是他道心转变的契机;想起了玄阳子临终前“凌云若在,或能悟透”的遗言,那是他对过去的和解;更想起了乱魔海这六年的历练,想起了血骷髅修士的残忍,想起了靖海司的秩序,想起了焰尘岛这七天七夜的“血祭”——这些,都是他从“天选之子”蜕变为“尘泥修士”的见证。
凌云举起尘凡剑,对着夜空中的残月轻轻一挥。
墨褐色的尘意带着淡金雷纹,在月光下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光。这道弧光没有斩向任何目标,只是轻轻拂过火山口的岩浆,将溅起的火星化作漫天的光点,如同散落的星辰。他的动作从容而坚定,没有过去的凌厉,却多了几分历经沧桑后的沉稳。
“接下来,该回青云城了。”
凌云收起尘凡剑,目光望向青云城的方向。夜空中的残月照亮了他的身影,粗布麻衣在夜风中轻轻飘动,周身的墨褐色尘意如同温顺的溪流,与天地共鸣的能量渐渐融合。他知道,凝结尘心元婴,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落星谷的罪徒后人线索、青云宗的五年之约、玄阳子临终前的“悟透”之谜、甚至当年被逐出师门的真相,都在等着他去解开。
焰尘岛的岩浆渐渐平息,海水退去,月光依旧清冷。凌云迈开脚步,朝着岛屿外的乱魔海走去。他的脚步沉稳,如同在西荒戈壁上行走那般,每一步都带着“尘”的厚重,每一步都朝着属于自己的“尘心”之道前行。
十三年的沉沦与重修,终在乱魔海的焰尘岛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从“天选之子”到“尘泥修士”,凌云失去了天赋带来的光环,却收获了比光环更珍贵的道心——那是扎根于尘泥、坚韧如大地的道心,是属于“尘剑先生”的,独一无二的道心。
夜风吹过乱魔海,带着咸湿的气息,却吹不散凌云周身的尘意。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月光下的海雾中,只留下焰尘岛上的黑石,以及那柄曾守护他七天七夜的尘凡剑留下的痕迹,在诉说着一场关于“破而后立”的重生,一场关于“尘心”的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