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毛妖猴王的血溅在他的衣袍上,温热而粘稠,他单膝跪地,丹田内传来一阵温热的悸动——金丹雏形正在形成。那一战打了三天三夜,他的尘雾灵气耗尽又重生,手臂被妖猴的利爪抓伤,深可见骨,却在濒死的瞬间,摸到了金丹的壁垒。那时他才懂,《尘心诀》说的“韧性”,从来不是一击制胜,而是在绝境中重生。
还有黑石崖的金丹劫,三道天雷劈下来,尘雾护盾碎了又凝,尘凡剑主动护主吸收天雷,最后凝结出的尘心金丹,比普通金丹坚硬三倍,带着天雷的力量。那时他站在崖顶,看着散去的乌云,忽然就想起了青云宗时,那个只知道依赖天赋,追求速度的自己,丹田被毁后,绝望的自己,七年前在破庙的自己,如今竟能引天雷淬炼金丹。
回忆如同潮水般退去,凌云缓缓睁开眼,夕阳已经沉到了地平线以下,只留下最后一抹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望尘山的沙地上。他抬手摸了摸腰间的尘凡剑,剑鞘上的粗布已经磨得有些发亮,这是七年里,他握得最多的东西;又摸了摸胸口,那里贴身藏着那枚“罪”字令牌,令牌的边缘已经被磨得光滑,是七年里,他念得最多的牵挂。
在西荒的七年,他完成了太多事:重修筑基,凝结金丹,锻打尘凡剑,解开玄阳子的误会,甚至摸到了元婴的门槛。西荒的风沙,磨掉了他的浮躁和傲气,让他从一个依赖天赋的“天才”,变成了一个懂得脚踏实地的“修士”;西荒的人和事,教会了他“根基”的重要,教会了他“收敛”的智慧,也教会了他“责任”的重量——对残魂的承诺,对自己道心的责任。
但西荒,也渐渐满足不了他了。
这里的妖兽最高不过五阶,散修大多是筑基境,偶尔遇到金丹修士,也难以成为他冲击元婴的“磨刀石”。他的尘心金丹需要更狂暴的灵气淬炼,他的九窍玲珑心需要更复杂的战局打磨,他要找的罪徒后人线索,或许也不在西荒——而在西方,那个比西荒更混乱、更凶险,却也藏着更多机遇的“乱魔海”。
乱魔海,是修仙界东部与西部的交界之地,那里没有宗门管辖,只有弱肉强食的规则;那里有能吞掉金丹修士的六阶海妖,有抢夺资源的散修联盟,还有传说中藏着上古传承的海底遗迹。对如今的凌云来说,那里不是绝地,而是最适合他冲击元婴的“历练场”——只有在最混乱的环境里,才能最快地突破自身的极限。
“西荒,再见了。”
凌云对着望尘山的方向,轻轻说了一句。不是告别,而是感谢。感谢这片土地收留了七年前的他,感谢这里的风沙、妖兽、故人,将他打磨成如今的模样。
他转过身,不再看向落星谷的方向——那里的“罪”字石碑线索,或许会在乱魔海找到答案;不再看向青州的方向——那里的青云宗、五年之约,等他晋入元婴后,自会去赴。
西方的天际,此刻已被夜色笼罩,隐约能看到乱魔海特有的灰黑色云层,像一头蛰伏的巨兽,等待着猎物的到来。凌云握紧腰间的尘凡剑,丹田内的尘心金丹微微震颤,灰褐色的灵力缓缓流转,带着天雷的余威,也带着七年西荒磨砺出的沉稳。
他迈开脚步,向西走去。
每一步都踩在望尘山的沙地上,没有犹豫,没有回头。风沙吹过他的衣袍,发出轻微的声响,像是在为他送行;尘凡剑在腰间轻晃,剑身上的雷电纹路偶尔闪过一丝微光,像是在期待新的战斗。
七年西荒路,终成过往。
万里乱魔海,才是新程。
他的目标,从来都不是停在金丹——而是元婴,是要在乱魔海的血火里,将尘心金丹打磨得更加强悍,将《尘心诀》修炼至大成;是要在更高的境界里,找到罪徒后人的踪迹,揭开百年前的冤屈;是要让青云宗、让整个修仙界都知道,当年那个被逐的弃徒凌云,如今已站在了更高的地方,正一步步走着属于自己的“尘心”之道。
夜色渐浓,凌云的身影渐渐融入西方的黑暗中,只留下一串坚实的脚印,印在望尘山的沙地上,随着风沙缓缓淡去,却在他的修仙之路上,刻下了不可磨灭的“七年之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