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那暗红色金属甬道的瞬间,苏念便感到一阵强烈的空间扭曲感袭来,仿佛一步踏入了另一个维度。身后的入口光芒迅速消失,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脚下并非坚实的阶梯,而是一种踩上去略带弹性、仿佛某种生物腔壁般的触感。四周是绝对的、令人窒息的黑暗,不仅吞噬光线,甚至连声音都被极大程度地吸收、扭曲。他尝试运转度厄金瞳,但目光所及,依旧是浓得化不开的墨色,只能勉强看清自身周围不足半尺的范围,再往外,便是彻底的虚无。
更可怕的是,这里的黑暗似乎能直接影响人的感知。方向感彻底失灵,上下左右变得模糊不清,甚至连时间流逝都变得难以把握。他只能凭借脚下那螺旋向下的触感,勉强判断自己仍在移动。
“布欧?”苏念低声呼唤,声音出口却变得嘶哑微弱,仿佛被周围的黑暗吃掉了一半。他感觉到布欧紧紧抓着自己的肩膀,小家伙的身体微微颤抖,喉咙里发出极度不安的“咕噜”声。显然,这种纯粹针对感知的诡异环境,让依靠敏锐感官的布欧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甚至比面对实体攻击时更加不适。
他尝试着向上或向旁边移动,但无论他向哪个方向迈步,脚下的触感始终是向下螺旋延伸,仿佛这条甬道本身是活的,在不断地自我调整,永远将你引向深处,断绝任何回头或偏离的可能。
“悬魂梯……”一个古老的词语从苏念的记忆深处浮现。这是一种传说中的阵法或诡异建筑,利用特殊结构和能量场扭曲人的六感,使其永远迷失在有限的空间内,直至精神崩溃或力竭而亡。没想到钟家祠堂底下,竟然真的有这种东西!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停下脚步,闭上眼睛,不再依赖视觉和扭曲的触觉。他全力运转度厄真经,将感知凝聚到极致,试图用最纯粹的灵觉去探查周围。
然而,这里的黑暗仿佛能隔绝一切探查。他的灵觉如同泥牛入海,只能感知到一片混沌和虚无,以及一种无处不在的、冰冷的恶意窥伺感。
时间一点点流逝(或许并没有流逝,这只是一种感觉),焦虑和不安如同藤蔓般开始缠绕他的心脏。浩然在
他尝试过攻击四周的黑暗,度厄针射出去毫无声息,仿佛被直接湮灭。破邪扇向前扇动,也只能让前方的黑暗微微波动一下,旋即恢复原状,根本无法破开出路。
就在他几乎要被这种无尽的循环和孤寂逼疯的时候,他肩头的布欧突然变得极其焦躁起来,它不再是低鸣,而是发出了尖锐的、充满警告意味的嘶叫声,全身毛发倒竖,死死地盯着某个方向的黑暗,仿佛那里有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正在靠近!
苏念心中一凛,立刻全力戒备!
但他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只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令人灵魂战栗的寒意,正从布欧紧盯的那个方向缓缓弥漫开来……
……
与此同时,祠堂最深处,第六层。
这里的景象与上面任何一层都截然不同。
没有具体的空间界限,仿佛是一片虚无的混沌。脚下是破碎的、如同镜面般不断裂开又勉强弥合的黑地,头顶是翻滚不休、由无数痛苦面孔和怨念组成的暗红色天幕。
空间的中心,悬浮着一尊巨大无比的、三足两耳的青铜巨鼎的虚影!巨鼎古朴沧桑,表面刻满了日月星辰、山川河流以及上古先民祭祀的图案,散发着浩瀚、厚重、镇压万物的磅礴气息——这正是豫州鼎的投影!
然而,此刻这尊象征着九州安定、社稷重器的巨鼎虚影,却显得明灭不定,摇摇欲坠!鼎身之上,布满了无数细密的、如同蛛网般的黑色裂痕!粘稠如墨、散发着无尽怨毒和死寂气息的黑色液体,正不断从那些裂痕中渗出、滴落,腐蚀着下方本就破碎的大地!
而在豫州鼎虚影的正下方,盘膝坐着一个身影。
正是钟浩然!
他此刻的状态,只能用惨烈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