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林晚、钟浩然三人心中都如同压了一块巨石,沉甸甸的,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滋味。有对秦枫老师深情的震撼与感动,为了留住爱人,他竟不惜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逆天而行;有对师娘陈静处境的深切悲哀与担忧,她的魂魄被困在虚假的躯壳里,不知自己已死,未来可能面临魂飞魄散的结局;更有对秦枫老师这种饮鸩止渴行为的巨大忧虑和恐惧!这样下去,不仅师娘的魂魄无法得到解脱,秦枫老师自己也必将被彻底拖垮,甚至两人最终都可能落得万劫不复的下场!
“秦老师…他糊涂啊!”钟浩然一拳砸在桌子上,声音里充满了痛心疾首,“他是医生!他应该比谁都清楚阴阳有序、生死有命的道理!他这样强留,不是在救师娘,是在害她,也是在害自己!”
“可是…他太爱师娘了。”林晚抹着眼泪,声音哽咽,“那种眼睁睁看着挚爱离去却无能为力的痛苦…换做是谁,都可能崩溃…”
苏念沉默着,作为医者,他比任何人都理解生命的脆弱和离别的无奈。但正因为理解,他更明白秦枫此刻行为的危险性和不可持续性。“悬壶一脉”尊重生命,也敬畏天道。强行逆转生死,扰乱阴阳,最终只会带来更大的悲剧。
“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这样下去。”苏念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无论是为了师娘能安息轮回,还是为了秦老师能活下去,我们都必须阻止他!”
“阻止?怎么阻止?”钟浩然皱眉,“直接冲进去告诉他我们知道他老婆是鬼,让他放手?他信不信另说,万一刺激到他,或者刺激到师娘的魂魄,导致魂魄失控或者秦老师做出更极端的事怎么办?”
“硬来肯定不行。”苏念眼神锐利,大脑飞速运转,“秦老师是医生,也是聪明人。他选择用这种隐秘的方式,说明他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后果。他现在的状态,就像一个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溺水者,任何直接的否定和抢夺,都可能让他彻底崩溃。”
“那怎么办?”林晚急切地问。
“我们需要先确认师娘现在的具体状态,以及秦老师施法的细节和维持的关键点。”苏念冷静地分析,“钟浩然,你们钟家典籍里,对这种‘剪纸招魂’、‘犀香留魄’的邪术,有没有更详细的记载?尤其是…如何在不伤害魂魄的前提下,安全地中断它,或者引导魂魄归入轮回的方法?”
钟浩然立刻翻动那本《异苑》,又快速在自己带来的其他几本更厚的、封面画着符箓的古籍中查找,眉头紧锁:“有提到…但记载都很模糊,而且方法凶险。强行中断,施术者必遭严重反噬,魂魄也可能因失去维系而立刻消散。稳妥的方法是…找到承载魂魄的‘假形’(剪纸),将其焚毁于特定时辰,再辅以安魂引渡的经文或法事,同时切断犀角香的供应…但这需要施术者本人愿意放手,或者至少不能强烈抗拒,否则魂魄执念太深,难以引渡,甚至可能化为怨灵!”
“也就是说,关键还在秦老师身上。”苏念总结道,“我们需要让他明白,他现在的做法,不是在救师娘,而是在延长她的痛苦,断绝她的未来,同时也葬送了他自己。我们需要让他…自己愿意放手。”
“这太难了…”林晚喃喃道。
“再难也要试!”苏念站起身,眼神决然,“我们得找个机会,单独和秦老师谈谈。用他能理解的方式,用医者的道理,让他看清真相和代价。同时,钟浩然,你抓紧时间研究引渡魂魄的具体法门,做好万全准备。”
他看向窗外,教职工宿舍区的方向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安静。那里,一个深情的丈夫正燃烧着自己的生命,挽留着早已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爱人。
“秦老师用医术救人,如今却用邪术困魂。我们既是他的学生,也是医者,更是朋友…不能让他一错再错,坠入深渊。”苏念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这件事,必须解决。为了师娘,也为了秦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