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摇摇头,目光再次落在那把黑色折扇上,低语道:“十年,只是保守估计。但愿十年内,我们能彻底解决掉那个藏在暗处的毒瘤…” 他指的是那个制造了老教授、又用血色符箓将其救走的神秘长生组织。
“肯定能!”钟浩然一挺胸,结果又疼得龇牙咧嘴,“等小爷我闭关出来,神功大成,定要那帮藏头露尾的鼠辈好看!老祖宗的话就是圣旨啊…” 想到三年禁闭,他又瞬间蔫了。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互相调侃着,舒缓着劫后余生的心绪,病房门突然被猛地推开!
“苏念!”
带着哭腔的呼喊让两人同时一愣。只见林晚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她头发有些凌乱,眼圈通红,显然是哭过很久,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她甚至没注意到旁边的钟浩然,径直扑到苏念床边,那双漂亮的杏眼里盈满了后怕、担忧和一股压抑不住的怒火。
“你…你混蛋!”林晚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眼泪又止不住地往下掉,“你怎么敢…怎么敢去做那么危险的事?!电话打不通,信息也不回,你知道我…我们有多担心吗?!” 她本想只说自己,但瞥见钟浩然,临时改了口。
她颤抖的手想抓住苏念的胳膊检查,又怕碰到他的伤处,最终只能紧紧攥住了床单,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校医院通知说你重伤入院…昨晚那鬼哭狼嚎的声音,整个宿舍区都听到了!你是不是又去老楼了?是不是又不要命地去逞英雄了?!” 她的质问一句比一句急促,带着心有余悸的恐惧和对苏念冒险的深深责怪。
苏念看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孩,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触动。昨夜面对老教授鬼爪都未曾动摇的眼神,此刻却有些慌乱和歉意。他张了张嘴,想解释,想安慰,最终却只是低声道:“对不起,林晚…让你担心了。事情紧急,来不及…”
“什么来不及!你就是…就是…” 林晚气得说不出话,眼泪掉得更凶。她昨晚是真的吓坏了,那种仿佛要永远失去什么的心悸感,让她一夜未眠。此刻看到苏念虽然脸色苍白但还算完整地躺在面前,那股强烈的后怕和委屈才彻底爆发出来。
就在这时,病房门口又出现了一个身影,是刘雯。她看起来也有些疲惫,但远不如林晚激动,更像是陪着情绪失控的室友过来的。她安静地走进来,目光先是关切地落在林晚身上,然后才不着痕迹地扫过病床上的两人。
当她的视线掠过龇牙咧嘴、胸前缠着绷带的钟浩然时,那平静的眼眸深处,极快地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混合着担忧和心疼的情绪。那情绪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泛起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瞬间就被她完美地收敛起来。她甚至没有在钟浩然身上停留超过一秒,就自然地转向苏念,露出一个礼貌而带着询问意味的浅笑:“苏念,你还好吧?林晚昨晚担心得一夜没睡,听说你们受伤了,非要立刻过来看看。” 她的语气平和,解释着林晚的状态,扮演着一个关心室友及其朋友(苏念)的普通同学角色,没有一丝破绽。
钟浩然正被林晚对苏念的“控诉”吸引了注意力,加上身体的疼痛,根本没留意到刘雯那转瞬即逝的目光。他甚至觉得刘雯的出现很合理——林晚的室友嘛,陪着来很正常。
苏念对刘雯点点头:“谢谢关心,我还好。浩然伤得重些。” 他心思此刻大半都在林晚身上,也没察觉到刘雯那掩饰得极好的情绪波动。
钟浩然这才想起自己也是伤员,立刻配合地哼哼了两声:“哎哟…是挺重的…感觉肋骨好像又裂了…”
刘雯闻言,目光似乎不经意地又扫过钟浩然略显痛苦的表情,但她的表情管理依旧完美,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带着点对伤者的同情,轻声道:“那你们好好休息,别乱动。” 说完,她便安静地站在林晚身后一步的位置,像一道沉默的影子,目光低垂,仿佛在看着地面,又仿佛在关注着林晚的情绪。只有她自己知道,眼角的余光始终留意着钟浩然那只放在被子外、缠着绷带的手。
病房里,林晚对苏念的低声责怪和抽泣还未停止,苏念笨拙地安抚着;钟浩然哼哼唧唧地表示自己也很惨需要关怀;而刘雯,如同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完美地隐藏着那份不为人知的担忧,像一颗沉默的星,在喧嚣的边缘静静闪烁。昨夜神只降临的惊天之秘与暗流涌动的长生之局,仿佛都被这晨光与泪水暂时冲淡,只留下少年少女们最真实的心绪,在劫后的病房里无声流淌。
苏念安抚林晚的间隙,目光不经意间再次扫过枕边那把漆黑的折扇。扇骨上流转的符文似乎比刚才更清晰了一丝,隐隐指向门外某个方向,仿佛在无声地提醒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