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至关重要!林昭立刻烧掉绢帛,将灰烬碾碎散入炭盆。他重新调整准备的重点,将星象和地理知识的复习提到最前。为什么是舆地?难道秦始皇对海外仙山的兴趣又起了?还是另有所图?
他再次拿出玉珪,对着摇曳的灯火,忍着轻微的眩晕感,试图从那些繁复的星图中找到更多关于地理的启示。星图与地图,在古代常常密不可分。
一夜在紧张的准备和间歇性的头痛中度过。
次日清晨,林昭仔细整理好衣冠(依旧是那身现代衣物,但尽量弄得整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自若。
果然,辰时刚过,一名身着黑色深衣、气质明显不同于普通内侍的谒者(掌宾赞受事之官)来到偏殿,声音平板无波:“陛下召见,林先生请随咱家来。”
林昭深吸一口气,跟上谒者。
穿过重重宫阙,戒备越发森严。甲士的目光冰冷如铁,空气仿佛都凝固了。终于,他们来到一座更为宏伟的殿阁前——沙丘宫的正殿。
殿内光线略暗,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和龙涎香混合的气息。秦始皇并未坐在高高的帝座上,而是半倚在一张宽大的卧榻上,身上盖着厚重的锦被。数日病痛折磨,使他看起来清减了许多,面色依旧苍白,但那双眼睛,依旧锐利、深邃,如同盘旋于九天之上的苍鹰,即便暂时收敛了利爪,也依旧令人不敢逼视。
丞相李斯和中车府令赵高一左一右,垂手侍立在榻前稍远的位置。蒙毅则按剑立于陛下榻旁,见到林昭,目光微不可查地示意他安心。
林昭按照刚刚恶补的礼仪,趋步上前,躬身行礼:“草民林昭,拜见陛下。”他的雅言依旧带着古怪的口音,但已能清晰表达。
“免礼。”秦始皇的声音有些沙哑,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近前说话。”
林昭又上前几步,能更清楚地看到始皇病后的面容。
“朕闻尔精于吐纳养生之术?”始皇开门见山,目光如炬,似乎要看透林昭的内心。
林昭谨记蒙雪的提醒,恭敬答道:“回陛下,草民师门于西极荒远之地,确传承一些导引延年之法,然亦需个人勤修体悟,实不敢妄言长生。”他巧妙地将“长生”转换为“延年”。
“哦?西极……”始皇的手指在锦被上轻轻敲击了一下,“可知昆仑?可知蓬莱?”
林昭心中一动,果然涉及到地理了。“师门古籍有载,昆仑乃地之枢纽,众神之所居,巍峨不可测。蓬莱……乃东海仙岛,缥缈于烟波之中,寻之不易。”他结合神话和一点地理知识,说得模糊而谨慎。
“古籍?”李斯忽然插话,声音温和却带着锋芒,“不知林先生师承何派?所阅是何古籍?竟能远知东方海上有仙岛?”他开始从出处上进行质疑。
林昭早有准备:“师门避世已久,名称早已湮没。所传古籍乃先祖以特殊材质录写,年深日久,残破不堪,多语焉不详,唯余星图舆地之概略,且多与神话杂糅,难辨真伪。草民亦只是囫囵吞枣,未得真谛。”他将一切推给神秘且已消失的师门和残破的古籍,不留实证把柄。
赵高尖细的声音响起,带着笑意:“既如此,先生昨夜那立竿见影的‘气法’,倒是神异得很呐。”他再次将话题引回那无法解释的“疗效”上。
殿内气氛顿时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