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你看我这笨手笨脚的！”女护工慌忙转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懊恼和歉意，弯下腰想去捡那把刀。
但她的动作似乎因为腰背不便而显得有些迟缓笨拙。
厉战的右手，就在床边。只要他微微探下身子，指尖就能触碰到那冰冷的刀柄。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女护工弯腰的动作停在那里，似乎在等待。监护仪的“嘀嗒”声变得异常清晰。
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粥的余温，苹果的甜香，混合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味道。
这是一个机会？还是一个测试？
给他一把刀。在这铜墙铁壁的囚笼里。目的是什么？
厉战的瞳孔微微收缩，目光如电般扫过女护工那看似懊恼的脸，扫过光滑的地板，扫过床下那抹冰冷的金属反光。
他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最终，他没有动。只是缓缓闭上了眼睛，仿佛极度疲惫，对床下的刀和眼前的护工都失去了兴趣。
女护工等了几秒，见他毫无反应，眼底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难以察觉的情绪——是失望？是松了口气？还是别的什么？
她默默地捡起那把水果刀，仔细地用抹布擦了擦，放回餐车，没有再说什么，推着车离开了。
密封门再次合拢，将那一丝微弱的生活气息彻底隔绝。
病房重归死寂。只有监护仪还在不知疲倦地“嘀嗒”着。
厉战依旧闭着眼，但胸腔里的心脏，却在缓慢而沉重地擂动。
刚才那一刻的选择，像是在万丈深渊边缘走了一遭。
那把刀，是试探他是否还有反抗之心？是引诱他犯错，好名正言顺地采取更严厉的措施？还是……某个隐藏在暗处的人，真的想帮他？
那个女护工，是真的笨手笨脚，还是……演技高超？
粥和苹果温暖的感觉还留在胃里，与周遭的冰冷形成尖锐的对比。
牧羊人的话语再次回响——“你以为你是在保护他，可能恰恰是把他推向了更危险的境地！”
小宇……那孩子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还有林薇……她此刻又在哪里？是生是死？
混乱的思绪如同缠结的毒藤，越收越紧。
他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空荡荡的、惨白的天花板上。
在这里，每一口呼吸，每一口食物，每一个出现的人，都可能藏着致命的毒药，或者……渺茫的生机。
生存不再只是搏杀，更成了每一秒都必须做出的、无声的抉择。
他轻轻活动了一下那只曾经距离刀柄只有几厘米的右手手指。
指尖冰凉。
仿佛已经触摸到了那抹隐藏在温粥和苹果之下的、冰冷的刀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