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
“噗通!”
那只断掌,连同半截小臂,如同被切下的死猪肉,沉重地砸落在满是污秽的地面上。断口处没有血液喷溅,只有丝丝缕缕粘稠的灰绿色魂烟和迅速蔓延开来的、闪耀着幽蓝光芒的冰晶!
“呃……啊——!!!!!”
直到这时,迟来的、撕心裂肺的、混合着剧痛和极致暴怒的惨嚎才猛地从老饕那咧到耳根的巨口中爆发出来!它庞大的身躯因剧痛和狂怒疯狂颤抖,剩下的那只独眼瞬间爬满猩红的血丝,死死地、怨毒地盯向墙角那片幽蓝火焰燃烧的残花!
不!
是盯向那残花后方,墙角阴影最深处!
那里,不知何时,悄然立着一个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身影。
玄衣如墨,勾勒出修长挺拔的轮廓。墨色长发被一根简单的玉簪半束,几缕碎发垂落,拂过苍白得不见一丝血色的俊美侧脸。血色的眼眸,如同两汪深不见底、凝结了万载寒冰的古潭,此刻正平静无波地倒映着老饕那因剧痛和惊恐而扭曲变形的肥硕面孔。
他甚至连指尖都未曾抬起。
只是周身弥漫开来的那股冻结时空、令万物俯首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冰山轰然降临,瞬间将老饕凄厉的惨嚎和狂暴的气息死死压回了它的喉咙里!棚屋内翻腾的甜腻腥臭空气仿佛都被冻成了固体!
墨时庭。
他来了。
他就站在那片燃烧着幽蓝火焰的残花之后,血色的眸子淡淡扫过狼狈不堪、被花果埋了半截、正傻傻张大嘴巴看着他的欧叶,又扫过墙角吓得魂光都快熄灭、小嘴微张的红梅,最后,那冰冷得足以冻结灵魂的目光,落在了捂着断臂、独眼里只剩下无边恐惧和绝望的老饕身上。
薄唇微启,清冷禁欲的声线在死寂中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是冰锥凿在魂核上:
“本王的‘珍馐’,”
他略作停顿,血色眼瞳深处,一丝足以点燃九幽的暴虐杀意悄然掠过,
“也是你这等腌臜之物能惦记的?
墨时庭那句冰冷彻骨的诘问,如同九幽最底层的寒风,瞬间冻结了棚屋内翻腾的腥甜与恐惧。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琥珀,角落里惨绿的骨灯火焰都凝滞了跳跃,只剩下老饕断腕处“滋滋”作响的幽蓝冰晶在蔓延、吞噬着逸散的灰绿魂烟。
老饕那肥硕如山的身躯筛糠般抖动着,独眼里疯狂燃烧的怨毒和贪婪,在触及墨时庭血色眼眸的刹那,如同被浇了忘川冰水的炭火,“噗嗤”一声彻底熄灭,只剩下无边无际、冻彻魂髓的恐惧!绿豆眼里的血丝瞬间爆裂,浑浊的瞳孔缩成了针尖。
“冥……冥王……”它从咧到耳根的巨口中挤出两个破碎的音节,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着朽木,庞大的身躯不受控制地“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震得地上那截断臂又跳了跳。粘稠的灰绿色“血液”混合着冰晶,在污秽的地面洇开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