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卜知坦诚的视线,冰川心中忐忑,无法否定方才自己滕升起的迁怒情绪不是卜知所言那样,也对他的坦率感到了无所适从。
冰川移开视线不再多说,直接上前准备推门破阵,却没料到设阵之人已经功成身退,这个残破的阵法也不再起作用。卜知能闻到屋内的气息,一半是因为他的嗅觉的确灵敏,另一半则是由于阵法有失。
门被冰川推开,一股更为浓重的血气扑面而来,他看见了脱力趴在地上昏死过去的周问。
卜知跟着走进来,看见地上的周问时,下意识说:“还是叫神女跟过来好了,他看上去似乎是要爬到浴室?”
冰川便顺着周问的胳膊指向处往浴室看去,他抬步走向那里,鼻尖充斥着海中生灵垂死的腥苦味道。
在他懵懂时,这种味道常常是伴随着他的。
卜知没急着跟上去,他蹲在地上仔细观察了一番趴在地上的周问,在他耳后果然也看到了一枚印记,与卜安颈后的鸣蛇印记如出一辙。
看来鸣蛇通过卜安的印记自由出入特管处的时间里做了不少事。
他伸手摸了摸,印记还在发烫,想必周问就是被这么驱使着生生剖开了虚弱的鲛人肚子,又被设阵之人黄雀在后拿走了归海珠。
卜知之所以能确定设阵的人不是鸣蛇,是因为这处并无干旱的征兆。只要是身负异能的异兽,不论是凶兽或是瑞兽,都是会在某处地方停留后留下一些痕迹。
卜知将周问抬到沙发上,探了探他的鼻息,从兜里掏出一颗定魂珠喂到他的口中。做完这些他才又扫视起屋内全局,在阵法之中残留的空气里闻到了令猫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气息。
他抬脚走向浴室,声音微微扬起,是在跟冰川对话,“我在周问耳后看见了鸣蛇印记。不过设阵之人亦非鸣蛇,而是……”
“——大势。”冰川接住了卜知的话。
冰川在周问房里的浴缸中发现的阿鲛。
卜知被眼前阿鲛的惨状吓得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后才对身旁的冰川说:“应该是他。能在这里设阵还不被我察觉的,恐怕除了神女只有他。真搞不懂他为什么非要世界毁灭。他要归海珠做什么?”
冰川也露出疑惑的表情,“鲛人为什么还没有断气?”
由于同时失去了鲛珠和归海珠,阿鲛已经变回了人鱼模样,腹部有个比冰川用冰棱取珠更大的血洞,上半身的其余地方也没有一处干净的,有不少成人小指粗的针自他背后钉出,透过他的骨头血肉穿在他的穴位上。
鲛人自愿取珠并不会给他造成这么严重的伤害,但依照冰川对鲛人一族的了解,伤势重到这个地步的话,能活着也不容易。
“他有执念吗?”冰川问卜知。
卜知摇头,又仔细看了一眼阿鲛的伤势,也感到了稀奇。
身后传来轻缓的脚步声,伴随着屋内空气的净化,无休的声音随之传来:
“因为我想看看,是谁胆大包天在我面前枉顾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