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仔细读完，又会发现他什么都没说。
既像最深刻的检讨，又像最高明的敷衍。
市委组织部下来检查的干部看完如获至宝，
当即作为正面典型，要求所有学员传阅学习。
......
这天下午，李达康憋着一肚子火，亲自杀到党校搞了一次突击视察。
他倒要看看，这个孙连城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结果，他推开学习班阅览室大门的那一刻，准备好的所有雷霆怒火，瞬间都憋成了内伤。
孙连城正坐在一张宽大的书桌前，身姿笔挺，神情专注。
他面前铺着宣纸，手里握着一支毛笔，正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地抄写着最新一期的《人民日报》社论。
他抄得极其认真，仿佛不是在应付差事，而是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修行。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竟有几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超然。
李达康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想发火都找不到一个由头。
批评他不认真学习？
人家在抄党报社论。
批评他态度不端正？
人家一坐就是一下午，比谁都专注。
一股逆血直冲头顶，李达康感觉自己的血压又在疯狂报警。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铁青着脸，转身就走。
他怕再多待一秒，自己会忍不住当场心肌梗塞。
……
汉东省检察院。
官复原职的侯亮平第一时间找到了季昌明和赵东来。
“东来，把抓到小钱的全部过程，每一个细节，都告诉我。”
赵东来调来了交警队的出勤记录、现场照片，
甚至那个临时检查点的精确地图坐标，详详细细地复盘了一遍。
侯亮平听完，一言不发。
他走到墙上挂着的京州市区地图前，目光在那个不起眼的岔路口和市委党校的位置之间来回移动。
一个巧合，可以解释。
两个巧合，是运气。
当一连串的巧合，都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指向同一个人时——
那就不是巧合，是布局！
孙连城的形象，在他心中变得愈发高大、神秘，也愈发……深不可测。
……
另一边，吴惠芬已经接受了丈夫交代的任务。
她知道，再用之前那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去试探，只会自取其辱。
要进入孙连城的世界，必须先学会他的“语言”。
这位研究了一辈子明史的教授，破天荒地走进书店，买回了一大堆她从未接触过的书籍。
《时间简史》、《果壳中的宇宙》、《天体物理学概论》……
她把自己关在书房，疯狂恶补那些关于黑洞、白矮星、超新星爆发的知识，
试图从那些冰冷的宇宙法则中，找到一丝能与孙连城对话的契机。
准备了两天后，她觉得自己至少掌握了基本的“词汇”。
她拿起电话，没有直接打给孙连城，而是拨通了他秘书小王的手机。
电话接通。
吴惠芬的声音温婉知性，带着学者特有的谦逊：
“小王你好，我是汉东大学的吴惠芬。”
“吴教授您好！”
秘书小王有些受宠若惊。
“是这样，我最近在研究一些历史数字化课题时，偶然接触到了一些跨学科的理念。”
吴惠芬的语气轻松得像是在约一位老朋友喝下午茶。
“上次听孙市长提到过一些关于'宇宙和谐论'的构想，非常新颖，让我深受启发。”
她顿了顿，用一种充满求知欲的口吻继续说道：
“不知孙市长最近是否有时间？我想以个人名义，请他进行一次纯粹的学术交流。”
为了增加诱惑力，她补充道：“我听说山水庄园的顶楼，新装了一台专业级的天文望远镜，观测效果极佳。如果孙市长不介意，我们可以约在那里，一边看星星，一边聊聊宇宙，岂不是一件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