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爱国一进门,西井老奶一下子没敢认,她坐正身子,使劲揉揉眼睛,问,“爱国?是爱国个兔崽子么?”
爱国走到老奶眼前就笑,“老奶,是我,是爱国啊,我想你了,回来看看您老人家。”
老奶一把抓住他,拍他的胳膊,“你个兔崽子,知道回来了,你个不省心的东西,咋才回来啊。”
说着说着,老人家的眼睛红了。
爱国看见老奶,脸上露出了孩子气,“诶呦,诶呦,您老人家还这么有力气,都打疼我了。”
老奶抹着眼角又笑了,“快上炕,好好跟老奶说说,这都一年多了,你都干啥去了?改好了没有?在外面遭大罪了吧?”
爱国盘腿坐在老奶炕上,开始跟老奶讲他在东北的遭遇。
讲的口渴了,自己下去倒水喝。
老奶听着他讲,听到艰难处,跟着抹眼泪。
爱国把自己的遭遇讲的差不多了,才垂头丧气的跟老奶说,“老奶,我在东北天天想爹娘,想孩子,还想芳杏。我一直等到攒够了钱,才回来见他们。可,老奶,我看出来了,芳杏真的不要我了,就连蓝妮儿也还恨着我呢。”
老奶叹口气,“诶,孩子,这夫妻呐,都是讲个缘分,你呀,是真把那么好的女子弄丢了。爱国,不是老奶说你,你呀,担不住杏儿这么好的女子。你还是好好挣钱吧,自己挣份家业,早早让你爹娘享你几天清福。老是让芳杏照顾,也不是那么个事。这孩子可是够仁义的了,当初你把人家欺负到那么样,人家娘家妈妈和哥哥,有多疼她,你可是知道的,人家来了,就想接着芳杏回娘家,不在你家受这窝囊气。她怕你爹娘没人照顾,担心你娘的病,愣是求她妈,让她妈同意她留下来。人家妈妈也是个深明大义的女子,你爹娘才能过的这么如意。要不然,指着你啊,你还不够让他们操心的呢。”
蔚爱国也叹气,“诶,老奶,我当初是真混。我现在一想起来,就想扇自己耳刮子,怎么就昏头昏脑的鬼迷心窍了呢!”
“诶,爱国啊,人都有走错路的时候,你再好好的,别再犯浑,日子早晚还会过起来的。”西井老奶语重心长的说着蔚爱国。
蔚爱国叹口气,点点头,“老奶,我再也不犯浑了。芳杏现在这么能干,我现在这样,就是她要我,我也配不上她了。我一定好好干,争取干出个人样来,说不定有一天,芳杏真就回心转意了呢。我心里是真的放不下她。真的跟她没关系了,我才知道,她多么好。反正后悔也晚了,我以后好好的吧,就算她再也不回头了,我也得好好干,让她起码不再怨我。还有蓝妮儿,这孩子还在记恨我呢,我得把孩子的心找回来,不能让她这么记恨我,我不能再给孩子脸上抹黑了。”
老奶欣慰的点头,“诶,孩子,你这么想就对了。老奶就知道,没白疼你这个兔崽子。老奶信你,你这回肯定能好。”
蔚爱国笑了,他头一歪,躺在炕上说,“老奶,我先睡一会儿,昨晚在火车上守着钱,一宿没敢合眼。”
老奶赶紧给他递枕头拿被子。蔚爱国头一挨着枕头,闭上眼就打起了呼噜。
老奶心疼的看了一会儿蔚爱国,抹着眼角倚在墙角,自言自语的念叨,“诶!这都是命啊。命八尺难求一丈啊。”
芳杏几个在老房子里,发钱发的热火朝天,每个人都点着钱喜笑颜开的离开。
这一年的阳春制衣厂,实现了第一个利润过百万。
芳杏给工人们发完了福利。开始给几员大将发奖金。
芳杏仁心仁义,厂子挣了钱,她对工人们很大方,先发了当月工资。然后,每个正式工人发了六百元的奖金,外围的编外人员,一人发了二百。
这在八十年代,可是一笔非常不菲的奖金。工人们红光满面的领到奖金,不停的跟芳杏道谢,表忠心。
芳杏对工人们都这么大方,对自家的兄弟姐妹,更是出手不凡。
她给会计,桂叶,素欣,淑英,凤珍,美丽,红兰,还有爱军兄弟四个,每个人发了六千块钱的奖金。
十个大人,大眼瞪小眼的面面相觑,桂叶结巴的说,“杏,杏儿啊,你是不是给多了?咋?咋能给这么多啊?”
芳杏欢快的笑,“大嫂,我这是论功行赏啊。这一年,没有你们尽心尽力的帮我,光靠我一个人是根本不行的。以后啊,我还得靠着你们发财呢,这点钱不算啥,你们就爽快的收下吧。咱明年再使使劲,争取再上个台阶,到时候,我还给你们涨。”
会计颤抖着拿过钱,激动的说,“芳杏啊,我干了这么多年的会计,你这给我个人的奖金,比咱村里一年的集体收入都多。诶呀呀,我好几宿睡不着觉了。”
爱军搓搓手,轻轻的把手放在钱上,他的眼角是湿润的,对芳杏说,“芳杏,我们跟你干是干对了。我爹就说,俺家盖新房子,就指着你了。果然就是。这要是把钱拿回去给他老人家看看,他不知道该咋高兴呢!”
爱辉也抹眼角,“可不是咋地,咱家这下子可再也不穷了,再也没人敢瞧不起咱了。”
淑英几个的眼泪早就流出来了,一个个的捂着嘴,喜极而泣。
凤珍哭着恨恨的说,“今年俺可是能抬头挺胸的回娘家了,俺这回再看看,俺娘家那几个姐夫妹夫的,还有谁再敢下眼看俺爱臣。他们是上班挣钱不假,挣三年,也赶不上俺家爱臣跟着芳杏干一年。”
美丽说,“俺也是。当初俺要嫁给爱辉,俺爹就是不同意,还用上吊来逼我,说爱辉拿不出彩礼,这辈子翻不了身,我找了个穷鬼。这回,俺让俺爹看看,一辈子翻不了身的蔚爱辉,用了一年就成了万元户,俺看看俺爹打不打自己的脸。”
红兰也哭,“可不是咋地,咱都差不多。俺爹娘倒没有那么反对我和爱涛,就是俺娘家的嫂子们看不起俺俩。俺娘病了,这两年老吃着药,他们几个为了俺娘的药费,天天在家争吵,说俺这个当闺女的跳干枝,俺今年回家,就能敞亮的跟他们说,俺包着娘一年的药费。”
爱涛揽着媳妇说,“咱往后都包了也行,条件就有一个,得好好伺候爹娘,谁家伺候的好,咱年底也给他发奖金。伺候的不好的,分毛没有,还得还我们药费。咱今年回去就跟他们论论,还就不信了,咱有芳杏这个大靠山,也横着走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