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下了班,吴江回来跟蔚佑之说了详情。
蔚佑之听完沉默了。
李翠儿哭了,她心疼大力。
这个孩子从生下来,她就帮着蔚爱民养,一直养到快两岁了,才被蔚爱民抱着跑了。
她很喜欢这个外孙子,大力也很亲近她。可没想到,这个孩子受父母连累,小小年纪,颠沛流离不说,还落个终身残疾,差点就死于非命,最后竟然进了收容所,明明有父有母,却跟无父无母的孩子一样成了孤儿。
李翠儿大恸,哭着求蔚佑之,“佑之啊,大力这孩子太可怜了。你能不能跟慧儿她妈说说,给他求个情,让她认了大力吧。好歹让孩子有个家。要是江家不同意,能不能?咱能不能把他……!唉!”
李翠儿看看芳杏,她说不下去了。
能干啥呢?她又老又病,还不知道能活几天,佑之这么膈应蔚爱民,哪里还能喜欢大力?再说,就算佑之松口,把孩子接回来,谁养啊?还要累苦晴她妈么?是个人也说不出口这种话啊!
唉,算了,听天由命吧,这孩子没摊上好父母,就是命不好啊!
蔚佑之明白李翠儿的意思,他不能答应。他不是因为喜不喜欢的问题,他是在意那句老话: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他没接触过大力,并不了解这个孩子的脾气秉性,他不想因为血缘,盲目的劝说江妈领回这个孩子,或者带回老蔚家。
况且,这个孩子跟着那两个脏东西,见惯了黑暗,吃尽了苦头,受尽了冷漠,他不敢确定,这个孩子心里面是不是阴暗的,天时地利人和,都把他偏在阴暗面里。他是个什么样的孩子,是好是坏,他不能下定论,但有一点,就凭那张他写给江山“杀了他们”的字条,他能确定,这个孩子杀戮心很重。
所以,他不想管这个孩子,他怕引狼入室。他父母的前车之鉴已经有足够的教训了。
蔚佑之沉思片刻,跟吴江要了高松涛的电话,他想先跟高团长说说他的考虑。
吴江帮蔚佑之拨通了高松涛的电话,通了之后把电话递给蔚佑之。
蔚佑之接过电话,没有寒暄,直接开门见山,“松涛啊,我听小吴来家跟我说了,不知道你跟你妈和慧儿说没说,我找你是想说说我的意见。”
高松涛在那头赶紧说,“大爷,您说,我听着呐。”
蔚佑之说,“我是这么考虑的,这个孩子先让他待在收容所吧。这一呢,是别让你妈看见他,再想起过往伤心,她年纪大了,已经受不得刺激了。这二呢,他的父母带着他一点好经历也没有,这个孩子心里难免会有仇恨。所以,我建议他继续待在收容所里。”
蔚佑之没等高松涛表态,他还有后续,“不过,松涛,如果条件允许,你可不可以找个可靠的人在他身边,就那种既能照顾他不受欺负,又能拉吧他走正道,同时,还能帮着咱们观察观察这个孩子的脾性的这么一个人?让这个人替咱们守着这个孩子一段时间,等弄清楚他的脾气秉性,咱后面再做决定,你说,好不好?如果你同意,你尽管去找合适的人,有合适的,你尽管安排,工钱费用啥的,我来负担,你看行不行?”
高松涛相当佩服蔚佑之这个老人,当机立断,决策英明,洞察世事,头脑清晰。
他恭敬的跟蔚佑之阐明自己的观点,“大爷,您跟我想的一样,我还没敢跟我妈和慧儿说呢。我就是怕她俩受刺激,正在这为难呢。您分析的太对了,这个孩子是可怜,没摊上好父母,可我岳父母也没摊上好儿子,您也没摊上好闺女啊!我岳父和川哥是多好的人啊,被他俩害的那么惨,都死不瞑目。咱先不论血缘,江山和蔚爱民可是杀人凶手。没有让我妈和慧儿去抚养仇人孩子的道理啊,可偏偏这孩子又有跟慧儿一样的血脉。”
说到这里,高松涛前仇旧恨又涌上心头,他喝口水缓了一下,才接着说,“大爷,您的建议太好了,我这就给慧儿和我妈打电话说这事。人我也先寻摸着,两不耽误。不管我妈和慧儿要不要这个孩子,我都安排人去引导他走正道。大爷,我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是这么想的,但凡多一个人走正道,就比多一个人走歪道强。即使这个孩子跟咱没有这样千丝万缕的关系,让咱碰上了,也能拉一把是一把。这个世道,总得好人比坏人多,总得邪不胜正才行,这样,好人才能走光明大道。”
蔚佑之一拍桌子,大声叫好,“好啊,松涛,你这样的胸襟,这样高瞻远瞩的格局,假以时日,中流砥柱非你莫属啊!大爷真是高兴,慧儿的眼光高啊,挑了个你这么个好女婿,好样的!你妈跟着你们有福了。咱就这么说定了,你先跟你妈和慧儿通个气,回头明天,我再找你妈聊聊,你看中不?”
“中,大爷。”高松涛一口答应蔚佑之。
放下电话,蔚佑之赞叹,“高团长这个人有格局啊,这样的气魄,这样的胸襟,他不会久居人下。欸~,所谓人间正道是沧桑啊!”
蔚佑之感叹一句,背着手回了房间。
蔚蓝在一旁听了爷爷打电话的全过程,她眨巴着眼睛,认真思考着爷爷说的话,陷入了沉思。
这件事,往大了说,是胸襟宽广,往小了说,是不是以德报怨?
难道这就是爷爷说的格局?
善于思考的孩子,上帝是不敢忽视她的。
吴江听了两个人的谈话,心里也是感慨万千。
他非常认同高团长的话,好人多了,才能走光明大道。
他是好人,他目前最想走的光明大道,就是把小蜗牛娶回家,放在怀里,日夜守护。
可是,道阻且长,伊人在水一方。
小蜗牛一直不给他个痛快话,瞻前顾后的,让她前进一小步太难了。
高团长这头挂了跟蔚佑之的通话,他直接把电话拨去了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