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芳杏看着穿戴整齐的蔚蓝,才知道她要去雁市见蔚爱国。
她愣了好一会儿,也说了两个字,“去吧。”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雁市就到了。
谭同学早就得到消息,在拘留所门口等着他们。
在吴江的引荐下,建国跟他握了手,一行人进了接待室等候。
吴江没有进去,他在外边等。
等了二十多分钟,蔚爱国到了。
望着形容枯萎,神情萎靡的蔚爱国,建国心里一阵发酸。
蔚爱国先看见了建国,像见到了救星一样,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嘴里不停的说着,“建国,你回来了,你快救救我……,我没有诈骗,我没跟着他们诈骗,那个女的撒谎。她……,她花了我好多钱,她才是骗子,你……,救救我啊……!呜……,呜……,呜……。”
一边哭,一边喊冤求救,转头看见云妮和海洋,然后他看见了神情冰冷的蔚蓝。
看见蔚蓝,蔚爱国打了一个嗝,猛的止住了哭声。
建国看到他这副窝囊样,气不打一处来。
不敢再哭的蔚爱国又往门口瞅瞅,就这几个,再没有人了。
他的表情有点失望。也不知道他还想见谁。
建国深吸一口气,看着蔚爱国说,“蔚爱国,你现在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么?你说你冤在哪儿了?那女的怎么就不冤旁人,单单去冤枉你呢?我听说,人家肚子里还有你的儿子,人家都打算跟你双宿双飞了,冤枉你干啥?”
蔚爱国还有点廉耻,目光闪烁的看看旁边的三个小辈,嗫嚅到,“我,我也是一时昏头,让她给骗了,那孩子不一定是我的呢。建国,你想办法把我弄出去吧,这里面太可怕了,我真的待不下去了。”
建国看着蔚爱国,恨铁不成钢,这个狗东西待在里面这几天,根本没有悔过,一切还是别人的错,白可怜他了。
建国没好气的说,“你的事还没调查清楚,我没本事把你弄出去,我就问你一句,蔚爱国,我听你这话的意思,你一点错都没有是不是?公安局抓错人了?”
蔚爱国不说话了。
建国气得不行,都有家有室,两个孩子的父亲了,依旧这么没有担当,死到临头还嘴硬。
也是,他要是有担当,也走不到这一步。
建国叹口气,“我今天来,是为了二大来的。你伤了他的心了,蔚爱国,你伤了全家人的心,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二大他为了把你拉上正途,费了多少心力?没有二大,你能娶到芳杏这么好的姑娘?他为你处心积虑的分家,他为你欢天喜地的张罗新房子,你知道你要去建筑队学徒的时候,二大回给我的信里,是多么欣慰么?你知道,你第一个月领到工资,他拿着你给的十块钱,高兴的一宿没睡么?”
蔚爱国不敢说话,低下了头,垂头丧气。
建国接着说,“你知道你这么胡作非为、忘恩负义的欺负芳杏,他对芳杏和孩子有多愧疚么?他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啊,蔚爱国,你到底长没长心啊?你又知不知道,二婶的病被芳杏照顾的刚刚有起色,又被你气的加重了?你是有爹有娘,有老婆有孩子的人,做人的底线你一点都没有么?这个老婆,是挣钱给你花的老婆,是尽心尽力伺候你爹娘的老婆,全心全意,任劳任怨,为你维护家园的老婆,你呢?你做了什么?蔚爱国?你怎么有脸要我救你,就算我有本事,能把你捞出来,捞出来以后呢?你想过以后么?你还有脸去见他们么?”
蔚爱国又哭了,“呜~,我怎么办啊?建国,我也后悔啊,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害怕……!”
云妮红着眼说,“小大,我和海洋还记得,我们小的时候,我妈给我姥爷做了好饭,给我俩吃一点,偷偷的给你留一点,怕姑姑看见跟你抢;记得我爸每次从雁市回家,总要给你留一份糖,他说你最爱吃;每次我妈给他做了白面干粮,他临走的时候,都要给你留两个,他说他答应过你,以后带你过好日子;这些你还记不记得?记得我爸妈不在的那天,小大哭的跟个泪人一样,跟爷爷认错,那个时候的小大,心里是不是还有血脉亲情?我们也记得,带着我们去河里摸鱼,去山上打鸟的小大,也记得去京城那年,带我们吃遍小吃摊的小大;也记得帮我找回爸妈的遗产的小大。”
云妮抹了一把流出来的眼泪,吸口气又说,“现在呢?现在你是什么样的小大?现在我们没有小大了。蓝妮儿和晴晴没有爸爸了。你是拿着老婆的钱出去花天酒地,勾三搭四的蔚爱国;你是丧尽天良、抛妻弃女的蔚爱国;你是不知悔改,死不认错的蔚爱国;你是没有担当、不负责任的蔚爱国。爷爷气的说,从此以后,你是蔚爱国的蔚,不是蔚佑之的蔚。你知道我年已古稀的爷爷,说出这句话来,心有多痛吗?蔚爱国,你不孝不悌,不仁不义,六亲不认,自私自利,是你让我爷爷一生风雨,无儿无女,你怎么能才受这么点惩罚就算了呢?!从此以后,你孤家寡人去吧。”
海洋也哭了,他接过姐姐的话,继续讨伐蔚爱国,“你趁着我们不在家,敢欺负小婶儿,你知道她是我们的谁么?她是我们另一个妈妈,我们挨饿的时候,是她偷偷拿好吃的给我们,我们受欺负的时候,是她把我们护在身后;夏天,她怕我们热着,冬天她怕我们冷着,嘘寒问暖,照顾我们三餐四季;我们兜里花不完的零花钱,是她给的,我们兜里吃不完的零食,是她塞得,我们上学的一切,是她打点的。你居然敢欺负我们的妈妈,那你就是欺负我们,我们还能跟你一个蔚么?”
蔚蓝一直站在云妮旁边,她没有哭,冷淡的小脸儿,清冷的眸子直逼蔚爱国。
蔚爱国哭的泣不成声,他敢看建国,敢看云妮和海洋,他不敢看蔚蓝。
小小的人,挺直的站在那里,像一柄寒潭深水淬炼的剑,直指他的眉心。
蔚蓝不管他看不看,今天来就是要跟他了断的。
她向前走一步,拿出那张离婚证书,放在蔚爱国眼前的桌子上,直视着蔚爱国,一字一句,字字带刀,句句铿锵,“我今天来,是跟你了断的,这是离婚证明,你收好了。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心里不待见我们了。晴晴还不会走路的时候,有一天,妈妈去了地里,晴晴醒了在哭,你在睡觉,让她的哭声把你影醒了,你毫不留情的打了她一巴掌,晴晴再也不敢哭了,那天我趴在院墙上玩,我看见了。从那天起,晴晴看见你就害怕。她不亲近你,你也不喜欢她。我知道你因为什么打她,也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她,因为她不是儿子,是个女儿。你也不喜欢我,因为我也是女儿,还是你说不过、打不得的女儿。”
蔚蓝说着,又退回到云妮身边,“你倒是儿子,可我爷爷奶奶一生都指望不上你这个儿子。你倒是男人,你这么瞧不起女的,你为什么靠女人养活?你生女儿抬不起头来,花女人的钱,就能抬起头来?可笑!我今天来告诉你,我不是儿子,但我能照顾爷爷,我也能照顾妈妈,我还能护着晴晴。所以,你等着看,你看看我和晴晴这两个女的,能不能胜过男的;你看看我妈妈这个女的,离开你这个男的,会不会过的更好。所以,你好好活着,等着好好看看我们的那一天。这一天很快,你不需要活多久就能看见,你坚持坚持!”
蔚蓝说完,再也没看蔚爱国一眼,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云妮和海洋赶紧跟了出去,云妮临出去前,回过头来,对蔚爱国意味深长的说,“我和海洋给你留了一百块钱,不是给蔚爱国的,是给我们俩的小大的。”
建国让蔚蓝这番带着杀意的话,震惊到了。
他恨恨的盯着蔚爱国,咬牙切齿的说,“蔚爱国,你这个半吊子,你这个二百五,你永远也不明白,你丢了什么。你好自为之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