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佑之长叹一声,“唉……!芳杏啊,最对不住你的就是我。当初我就不该明知自己的儿子是块什么料,还把你这个好姑娘说给他。说来说去,是我误了你啊,坑你的是我。我蔚佑之一生坦荡,唯独对不住你啊!”
说到这里,蔚佑之老泪纵横。
蔚蓝看不得爷爷的的眼泪,小手敷上蔚佑之的双眼,给爷爷擦眼泪,倔强的小姑娘抿着嘴,含着眼泪一声不吭,只是擦眼泪。
蔚佑之握住孙女的手摸索着,更是泪如雨下,他不仅舍不得芳杏,舍不得晴晴,他更舍不得眼前这块心头肉。这是他如珍如宝养大的宝贝,离了她,他的日子哪里还有盼头!
可事到如今,舍不得又如何?
芳杏大哭,哭倒在桂叶怀里。
吴江看着难受,红着眼睛转过脸去。他看不得芳杏哭。
桂叶也哭着拍芳杏的背,这天杀的蔚爱国,他怎么不去死呢!
蔚晴吓得只会哭着说一句话,“妈妈,不哭,妈妈,不哭。”
春花赶紧抱起蔚晴,她气的咬牙切齿,“快把这个狗东西枪毙了算了。”
芳杏怕吓着蔚晴,擦擦眼泪,止住哭声,伸手从春花怀里接过蔚晴,轻声哄,“晴晴,不怕啊,妈妈不哭了。乖啊!”
然后又看向蔚佑之,“爹,娘。俺说心里话,蔚爱国把俺这心伤透了。俺本来想着,他只是不爱操心,爱享受了一些,这些俺都能由着他,这不是大事,咱家又不缺钱。家里家外的事,他不爱操心就算了,我就干了,也不是太累人。可他不应该这么忘本。唉!这也不怪他,也许就是他心里从来就没装下过我和孩子,他才这样的。要是他实心实意喜欢的人,或许他就干不出这样的事了。说一千道一万,是我们强求他了。”
芳杏低头给蔚晴擦干净小脸蛋,继续说,“事到如今,我肯定跟他是过不下去了。可俺心里舍不得扔下爹娘,爹这么大岁数了,身体也不好,娘的身体更离不开人,我走了,谁来照顾你们啊?娘的病好不容易有了起色,要是再……!还有嫚嫚和晴晴,她俩是爹从生下来,就抱在怀里长大的孩子,让她俩生生离了爷爷和奶奶,俺忍不下那个心。”
素欣气的拍一下芳杏,哭着说,“我就知道你这个没出息的。你咋就狠不下心了?你就带着孩子走,让他蔚爱国回来伺候爹娘,这是他应该做的事,凭啥你舍不得?人家是承你的情还是感你的恩了?”
蔚佑之坚定的说,“芳杏啊,你带着孩子走吧。爹娘不能拖累你。你说的都对,我舍不得蓝妮儿和晴晴,我也舍不得你,可做人得有良心,得有底线。该照顾我们的,确实是蔚爱国,你是为了蔚爱国,替他蔚爱国照顾的我们。现如今,你就该推手了,我们也没脸再让你照顾。我们都到了这把年纪了,啥都无所谓了,一切都是我们该受的,这是没养好儿子赚的。我就是想呢,在有生之年,蓝妮儿和晴晴有空的时候,常来看看我们就知足了。芳杏啊,别看我们蓝妮儿小,我这宝贝将来能有大出息,她将来一个人就能为你遮风挡雨,你多历练她哈。”
蔚佑之掷地有声的话让他的侄子侄女们泪目。
吴江也佩服这个老人家,胸襟坦荡,当断则断,公正无私,人品高贵。
蔚蓝那倔强的泪水,此时犹如决堤的洪水,汹涌澎湃地奔涌而出。她紧紧地拉住爷爷那如枯树般的手,拼命地摇着头,满脸写着不同意,“我们都走,爷爷要跟着嫚嫚一起走。我要妈妈,我还要爷爷。谁也不能少!爷爷可是答应过嫚嫚的,要送嫚嫚上大学,爷爷不许说话不算数!”
蔚佑之摸着蔚蓝的头,满眼的不舍和心疼,“蓝妮儿啊,你乖,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能明白爷爷的心意。爷爷永远都在这儿,我们就是不住一起了,这没什么的。你跟着你妈走,走到哪儿爷爷也能找到你,爷爷想我们蓝妮儿了,就去看你,蓝妮儿想爷爷了,就来看爷爷,这不是很容易的事么?你要这么想,要是你去念高中,念大学了,一样的不能每天看见爷爷,是不是?蓝妮儿,你和爷爷的情义不在路的远近,只在心里有没有。蓝妮儿心里永远有爷爷,爷爷心里永远有我们蓝妮儿,这就行了。孩子,记住哈,你即使远在天边,爷爷心里有你,你也如同近在眼前。”
蔚蓝崩溃了,连声质问,“为什么?明明就是蔚爱国一个人的错,为什么让我们这么为难?为什么让我们这么难过?为什么我们为了他要分开?为什么不能让他走?难道就因为他姓蔚么?姓蔚的这么多的人,为什么单单打不过一个蔚爱国?他何德何能?他三头六臂么?他凭什么?他算什么?蔚爱民可以除名,为什么蔚爱国不能除名?到底留着他干什么?”
蔚蓝的一声声质问振聋发聩,震醒了在座的大人们。
蔚佑之瞬间醒悟,感觉自己被蔚爱国气懵瞪了,钻牛角尖似的进了一个误区。
是啊,蔚爱国为什么不能除名?
春芳的眼睛一亮,跟妹妹春花对看一眼,智商也回来了,“对啊,二大,咱这么些人,坐在这儿,流这么些眼泪,生这么些气,不就因为蔚爱国一个人么?凭啥啊?蓝妮儿说得对,咱全家都不要他得了。把他赶出去,他不走,就让芳杏去告他,云妮也会写状纸,帮芳杏打官司离婚,让他净身出户。哭也应该他蔚爱国哭,过不下去也应该是他蔚爱国过不下去,咱多他少他无所谓才对。”
春花也有了精神,“也是,二大,咱都让他气糊涂了,我同学那边还没审清楚呢,也不知道他们狗咬狗撕扯的啥样了,咱等等我同学的信再决定也不晚呐。”
“诶呦呦,对了,差点忘了”,春花一拍脑袋,转向吴江,“吴局啊,你记得你办公室电话么?我跟我同学约好了,随时通电话,我办公室没单独电话,不方便,就寻思让他打你办公室的,我这还没告诉他电话号码呢,可别他有情况找不到我。”
吴江一听,很积极的参与,“记得,你把你同学的电话号码给我,我明天一大早给他回一个。他打过来,我就让人喊你,不耽误。”
春花放心了,又看向二叔,想继续刚才的话题。
蔚佑之豁然开朗,明白春花的意思,一展阴霾,“今天咱不讨论了,等根据实际情况再决定。吴啊,麻烦你明天把亲家母一家接过来,我正好跟亲家母商议商议。还有电话你也及时打哈,实在不行,让春花在你办公室守着也行。”
吴江阴沉的脸色有所缓和,对蔚佑之说,“蔚叔,你放心吧。要不这样吧,今晚我就去打这个电话,顺便捎几个人回县城。明天一早我去接婶子和开林,啥也不耽误,还能早早得到信息。”
话虽然是问得蔚佑之,吴江那询问的眼神却向芳杏看了一眼。
蔚佑之没有不答应的,连忙点头。
芳杏犹豫片刻说,“那吴哥,你今晚是不是就留在单位了?那你明早有地方吃早饭么?要是没地方吃,你到了俺妈家,就跟俺妈说实话,让俺妈做给你吃。可千万别空着肚子。”
吴江心里乐开花,脸上很平常,回复芳杏,“啊,这没事,你就别操心了,我看着时间安排就行,我跟婶子不会客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