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四年的秋意渐渐染黄了太行山的层林,山谷里的风带着一丝凛冽的先声。
兰州指挥部内,灯火常明,电报机的嘀嗒声和参谋人员低沉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
构成了一幅紧张而有序的战时图景。
然而,与外界想象的磨刀霍霍不同,
这里的主导意志如同一块沉入深潭的巨石,保持着近乎绝对的静默。
自那张勾勒着北疆雄图的地图经由延安渠道转呈,
并最终抵达盟国谈判代表手中后,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三个月。
这九十多个日夜,对于焦灼万分的盟国而言,无疑是漫长而煎熬的。
他们最初试图以沉默来应对这份“狮子大开口”的要价,
指望用时间和愈发严峻的战局压力迫使对方软化立场。
伦敦和华盛顿的会议室里,充满了对中国方面,
尤其是对那个隐于幕后的柯明义,不识大体、趁火打劫的抱怨与指责。
消息不可避免地泄露,在国内同样激起了巨大的波澜。
重庆的舆论场再次沸腾,主流报纸在当局的默许甚至引导下,连篇累牍地发表社论,
痛心疾首地呼吁“顾全大局”、“履行同盟义务”,
字里行间将柯明义描绘成阻碍国家获取国际援助、损害民族长远利益的顽固派。
一些与海外联系密切的学者、文人也在各种场合发声,
认为此时应以击败法西斯共同威胁为重,历史领土问题可以留待战后协商解决。
部分地方军阀的心思也重新活络起来,私下串联,
抱怨柯明义的强硬断了他们获取外援、扩充实力的捷径。
暗流再次试图涌动。
然而,所有这些喧嚣,抵达兰州核心区域时,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而坚厚的隔音墙。
柯明义没有任何公开的辩解,没有发表任何声明驳斥那些指责。
他只是依旧维持着那套高效而冷酷的高压体系。
对重庆方面承诺的燃油配额再次被以“管线检修”为由延迟交付;
几个跳得最欢的地方军阀,其辖区与“东山”体系控制的贸易路线突然变得“不太平”起来,
小规模的摩擦和“误会”时有发生;
原本流向这些区域的工业配件和紧缺药品,
也在审批流程上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技术性困难”。
这种压力并非暴风骤雨,却如同逐渐收紧的绞索,
让每一个心怀异动者都清晰地感受到呼吸的困难。
实力,是最终的语言。
在“东山”体系绝对掌控的军工产能、后勤命脉和精锐部队面前,
所有的牢骚与不满,最终都只能化作会议室里无奈的叹息和私下场合的抱怨,
无法形成任何实质性的挑战。
盟国的沉默,国内的喧嚣,似乎都未能影响柯明义分毫。
他依旧按部就班地巡视着大兰州工业圈的生产线,关注着大西北和八省的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