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黑暗深海传来的、令人心悸的苏醒感,如同无形的潮汐,瞬间冲散了刚刚穿越“归墟之斑”边界的短暂庆幸。烬渊血瞳骤缩,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猛地催动已然黯淡的护罩,循着那变得清晰稳定的秩序波动指引,将速度提升至极限,朝着前方疾驰!
必须在那深海之物完全苏醒、或者说在那波动源头再次隐没之前,抵达那里!
苏清欢紧紧抱着小烬欢,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那股来自下方的、庞大而古老的压迫感,不再安睡,睁着那双异色眼眸,警惕地望向下方涌动的黑暗,小小的身体微微绷紧。白老怪更是将所剩不多的仙力尽数灌注于双腿,做好了随时搏命的准备。
幸运的是,那深海的涌动似乎尚在初始阶段,并未立刻发动攻击。或许是穿越“归墟之斑”边界带来的空间扰动干扰了它,又或许是那秩序波动本身对其有所克制。
在将速度催发到极致的飞行下,不过半炷香的时间,前方的景象终于发生了变化!
那永恒不变的黑暗之海与铅灰天空之间,出现了一个……“异物”。
那并非想象中的宏伟宫殿或完整建筑,而是一片巨大的、如同山岳般巍峨的……残骸。它大部分淹没在粘稠的黑暗海水之下,只有极少部分突出海面,呈现出一种非金非石、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却又带着玉石温润质感的奇异材质。残骸表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仿佛被巨力撕裂的恐怖伤痕,以及无数岁月侵蚀留下的斑驳痕迹,散发出无比古老、苍凉的气息。
而那清晰稳定的秩序波动源头,正是来自于这片巨大残骸的深处!
“就是这里!守望者遗迹!”白老怪激动得声音发颤,指着那突出海面最高处、一块相对完整的、如同断裂碑碣般的结构。那上面,隐约可见一些从未见过的、却蕴含着奇异道韵的纹路在缓缓流转,散发出微光,正是秩序波动的具象化体现。
烬渊驾驭着护罩,小心翼翼地靠近那片残骸。离得近了,更能感受到其规模的宏大与损毁的严重,仿佛一个巨人的残躯,沉默地诉说着一场湮灭于时光长河中的惨烈大战。残骸周围的海水,似乎也受到某种力场影响,比其他地方要“平静”许多,那粘稠的黑暗也淡薄了些许。
他选择在那块最高的、如同碑碣的残骸上方悬停。护罩缓缓落下,触及那冰冷而坚硬的材质。
脚踏实地(虽然是遗迹的地面)的感觉传来,让一直紧绷着神经的苏清欢和白老怪都稍稍松了口气。但三人依旧不敢有丝毫放松,烬渊维持着护罩,警惕地感知着四周,尤其是下方那依旧在隐隐涌动的深海。
苏清欢将小烬欢小心地换了个姿势抱着,目光则被脚下这块巨大的“碑碣”吸引。上面的纹路并非静态的雕刻,而是在缓缓流动、变化,仿佛活物。她身负混沌灵脉,对能量和意念的感知尤为敏锐,她能感觉到,这些纹路中,蕴含着一种极其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意志”。
一种守护的意志,一种不甘湮灭的执念。
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那冰冷的碑面。
就在她指尖触及碑面的刹那——
“嗡!”
整个碑碣猛地一震!上面的流动纹路瞬间亮起!一道柔和却无比浩瀚的意念洪流,如同沉睡了万古的梦境被惊醒,无视了烬渊布下的护罩,直接涌入了苏清欢的识海!
没有语言,只有一幅幅破碎而磅礴的画面,以及一股沉重如山的悲怆与决绝:
无尽的、扭曲的黑暗自天外降临,吞噬星辰,侵蚀世界……
无数身披流光战甲、形态各异却眼神同样坚定的身影,前赴后继,冲向那黑暗的源头,在绚烂而短暂的光芒中与敌人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