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赤练的出现,那枚被刻意展示的“阴阳同心佩”残片,无不昭示着魔界内部乃至外界依旧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与她牵扯越深,于她而言,便越是危险。或许……就这样让她心生芥蒂,就此远离,对她才是最好的保护?
这个念头升起,带来一种近乎自虐般的决绝。他闭上眼,将所有翻腾的情绪死死压回心底那片漆黑的深渊,脸上重新覆上了一层比以往更深的、坚不可摧的冰壳。
长夜漫漫,寒气从门窗的缝隙中丝丝渗入。
苏清欢在走廊的冰冷地面上不知坐了多久,直到四肢冻得麻木,眼泪流干,才扶着墙壁,僵硬地站起身,推开了自己那间客房的门。
屋内同样冰冷,一床薄被,一张硬榻。
她没有点灯,只是和衣躺在冰冷的床板上,睁着眼,望着黑暗中模糊的房梁轮廓。怀中依旧紧紧攥着那个药囊,仿佛那是唯一能证明那些温暖瞬间并非全然虚幻的凭证。
而隔壁房间,烬渊也始终未曾入睡。他靠坐在床头,听着隔壁细微的、几乎不可闻的动静,血色的眸子在黑暗中亮得惊人,里面是化不开的复杂与一片死寂的冷。内息依旧紊乱,伤势因情绪波动和强行压制而隐隐有加重的趋势,但他毫不在意。
这一夜,两间相邻的客房,如同隔着无法逾越的天堑。
一个在冰冷的床榻上心灰意冷,任由失望与伤痛啃噬灵魂。
一个在黑暗中沉默独坐,将翻涌的情愫与可能的解释一同埋葬。
再无交谈,再无触碰。
只有小镇夜晚的寒风,呜咽着穿过街巷,卷起几片枯叶,拍打在客栈斑驳的木窗上,发出单调而寂寥的声响。
最初的信任,在这一夜,被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裂痕。
而这裂痕,需要多少炙热的心血与无悔的抉择,才能有望弥合?
无人知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