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话锋一转,面露难色:“只是……此事关系重大,须得万分谨慎。曹公近来对江东细作查得极严,往来书信,风险太大。依攸之见,不如暂且单线联系,由尊使定期来许都,你我于隐秘处会面,口耳相传,方可保无虞。至于这些厚礼……” 我指了指那些金珠锦缎,“攸暂且收下,以为活动之资,打点上下耳目,也好方便行事。那两位佳人嘛……” 我做出为难状,“目标太大,极易暴露,暂且安置在驿馆,容后再议,如何?”
我这番话,听起来合情合理:收了钱(活动经费),暂缓接纳美人(避免暴露),还规定了对我极其安全的联系方式(单线、口传)。好处我全拿,实事嘛……看我心情。
信使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劲,但看我一脸“诚恳”,又想到任务总算有了“突破”,便也点头应允:“一切但凭荀公安排!”
于是,接下来的几个月,便出现了一种奇特的景象。那位江东信使,每隔一段时间便会秘密潜入许都,与我“接头”。每次,我都会给他一些无关痛痒、甚至半真半假的消息,比如“曹操近日似有对西用兵之意”(其实是在讨论打张鲁),“夏侯惇与程昱因军粮之事再生龃龉”(这事确实有,但早已解决)。同时,我会大倒苦水,说活动如何艰难,需要更多经费打点。
而周瑜那边,每次收到“情报”,想必都要仔细分析研判,调动资源应对。结果自然是屡屡落空,白白耗费心力。而我,则用他们送来的金珠,着实给府里添置了不少好东西,那些锦缎,也挑选精品进献给了曹公,只说是“门生故吏所赠”,博得主公欢心。
至于那两位美人,我一直以“风声紧”为由,让她们在驿馆“静候佳音”,实际上等于变相软禁,免得她们出去乱说。时间一长,估计她们自己也觉得无趣了。
这一日,信使又来。这次,他脸上已没了最初的热情,带着几分疑虑:“荀公,近日江东有传言,说公……似乎并未有实质举动,都督让我问问,下一步……”
我知道,周瑜那边起疑心了,这出戏快唱不下去了。不过,好处也捞得差不多了。我立刻换上一副沉痛的表情:“尊使有所不知!近日曹公似有察觉,已秘密处置了几名与江东有染的官员!攸也是侥幸脱身!此刻正是风声鹤唳之时,你我再联系,恐有杀身之祸!”
信使脸色一变。
我继续“痛心疾首”:“为了大局着想,为了都督与尊使的安全,你我暂时不宜再见了!那些金珠,我已尽数用于打点,才保住性命!至于那两位姑娘……唉,为免牵连,只好请尊使将她们带回江东了!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能相见,望尊使与都督……善自珍重!”
我这一番“危机表演”,声情并茂,把信使也唬住了。他见我如此“仗义”,反而有些过意不去,安慰了我几句,便匆匆带着那两位早已闷出鸟来的“佳丽”,连夜离开了许都。
看着他们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我忍不住捋须微笑。周公瑾啊周公瑾,你想用美人计离间我,却不知我荀公达,最擅长的便是“空手套白狼”。你的金银,我笑纳了,用来充实曹营;你的美人,我原物奉还,免得惹麻烦;你的计策,我陪你演了几个月的戏,让你白白耗费了无数心力和资源。
这笔买卖,我可是赚得盆满钵满。至于“内应”?呵呵,我荀公达生是曹营的人,死是曹营的……谋士。想挖墙角?下辈子吧!
只是不知,江东的周都督,此刻是否正对着我那些“珍贵情报”咬牙切齿?想到这里,我这夏日里的烦闷,似乎也一扫而空了。
与智者斗,其乐无穷。下次若再有这等“好事”,我定当再接再厉,绝不辜负周都督的“美意”。嗯,或许该想想,下次该找什么名目,再“忽悠”点江东特产过来?他们的茶叶,似乎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