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走到桌旁,打开食盒:“这是红烧肉,听小三说你很喜欢吃,就是不知道阿姨做的合不合你的口味,一路过来都凉了,得热热再吃;这是海城熏鱼,外酥里嫩,甜咸适口,你之前应该没吃过,可以尝尝。”
最后,她取出一盘金灿灿的蛋饺,看了看炉子上正“咕嘟”作响的汤锅:“这个正好可以烫在你这锅汤里,算是给你添个菜了。”
詹春兰看着桌上渐渐摆满的菜肴,正要开口,却见方黎又端出一碟子汤圆:“这是我现包的芝麻馅汤圆,留着明早吃,讨个团团圆圆的好彩头。”
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再看看方黎被寒风吹得微红的脸颊,詹春兰忽然说不出话来。
在家时过得再难,她没哭过;原主受再多委屈,也不曾掉泪。可自从离开那个家,明明日子一天天好起来,她的眼泪却变得不争气了。
汤圆的白糯皮儿上还沾着一点干面粉,像雪粒落在春天刚冒头的嫩芽上。詹春兰盯着那一粒粉痕,眼前忽然就起了雾——雾气越聚越浓,把方黎女士温柔的脸、把炉膛里跳动的火苗、把满桌子的热汤香气,全都笼了进去。
她想说\"谢谢阿姨\",可喉咙里像被什么堵住了,只挤出一句带着鼻音的\"我……去给您倒茶\"。
转身拿杯子的瞬间,两颗眼泪啪嗒落下,她没有管,强装镇定的抓了一小撮茶叶放在杯子里,再提起暖水瓶缓缓倒出开水,热气氤氲,也让她的情绪得到缓解。
当她转身的时候,除了微红的眼眶,已经恢复正常。
方黎女士也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接过她递过来的茶杯,坐在炉子边小口小口得喝水。
“阿姨,您这时候过来了,家里怎么办?”詹春兰突然想起,汪文锋家里现在应该只剩他爸爸、两个哥哥和一个弟弟,四个男人在家。
“他们几个大老爷们在家,还需要我担心什么?”方黎女士不在意地摆手,不过,她好像忘了些什么,不过看着眼前这个乖乖巧巧的小姑娘,算了,应该不重要。
詹春兰见她毫不在意,虽然有些对不起,破坏人家团圆了,可……她现在真的好舍不得她,有些温暖若从未得到也就罢了,一旦拥有又骤然失去,那滋味实在太难受。就让她自私这一回吧。
“那,阿姨,我给您添一副碗筷,我们一起吃吧。”说着,詹春兰又起身去拿碗筷,虽然自己这里的菜应该比不上方黎女士家里的丰盛,但方阿姨自己端菜过来了呀,最起码有她自己喜欢吃的吧……
“行啊,今晚我们母女也算是团圆了,吃一顿团圆饭正好!”方黎女士笑容舒展,也觉得詹春兰这个女孩子落落发放,是个好孩子。
楼上,两位没有血缘关系的母女吃得宾主尽欢,话题从汪文锋,聊到女人和事业,满室皆是暖意与笑声。
楼下,汪文川跺着脚,把大衣领子竖得老高,嘴里哈出的热气在路灯下结成白雾。他抬头望了望宿舍三楼那扇亮着黄光的窗,窗上贴着红纸剪的梅花,影影绰绰可见两个身影挨得很近,时不时传出笑声。
“妈不是说给嫂嫂送个菜就下来吗?怎么还聊上了……”他嘟囔着,手指冻得发红,忍不住又朝掌心哈了口气。
他原地转了两圈,实在扛不住,缩到楼道口避风,嘴里小声抱怨:“什么‘立马下来’,女人说话果然不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