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最后的，也是唯一的信仰。
而那个“神明”，将这份燃烧着信仰的祭品，摆在了瀚海资本的面前。
它在问：你们，用什么来证明自己配得上这份祭品？
用钱吗？
用更多的钱去硬撼？那只会陷入疯子设定的规则里，最终被拖入深渊。
苏沐雪的睫毛，微微颤动。
她好像……明白了。
要证明自己配得上这份祭品，就不能用祭品本身的逻辑去回应。
白宇飞用钱来定义价值。
那么，瀚海资本，就必须拿出一种，超越金钱的，全新的价值。
一种，足以让这七百八十亿的毁灭，都显得渺小、可笑、毫无意义的价值。
“价值的重估……”苏沐雪无意识地，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喃喃自语。
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总是带着冷静与理性的眼眸里，此刻，燃起了一簇火焰。那火焰里没有恐惧，没有迷茫，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创造者的光芒。
整个世界的喧嚣，仿佛都在这一刻离她远去。她的眼中，只剩下那块墨绿色的屏幕，和屏幕背后，那个亲手为自己搭建了坟墓的男人。
她忽然觉得，白宇飞很可怜。
他倾尽所有，以为是在毁灭对手，却不知道，他只是在用自己的血肉，为一座新神殿的落成，献上了第一块，也是最重要的一块奠基石。
苏沐雪站直了身体，理了理身上那件略显褶皱的职业套裙。她的动作不快，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仪式感。
她走向林曦。
钱明抬起头，用一种看将死之人的眼神，看着她。
“林曦。”苏沐雪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房间里的死寂。
“在。”林曦抬起头，镜片下的眼睛里，映出苏沐雪平静得有些可怕的脸。
“帮我起草一份公告。”
“什么？”钱明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从地上弹了起来，声音尖锐得变了调，“公告？你还要发公告？苏总，我求求你了，咱们认输行不行？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现在不是要面子的时候！再发公告，那是嫌死得不够快，还要在全世界面前脱光了跳舞啊！”
苏沐雪没有理会他，她的目光始终落在林曦的身上。
林曦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手指悬在键盘上。她从苏沐雪的眼神里，读到了一种她无法理解，却让她无法拒绝的力量。
“公告的标题……”
苏沐雪顿了顿，仿佛在斟酌用词。
观察室里，钱明屏住了呼吸，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然后，他听到了苏沐雪那清晰、平稳，却又带着无尽疯狂的声音。
“瀚海资本，关于发起‘人类未来价值’对赌协议的倡议。”
钱明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对……对赌协议？”他结结巴巴地重复着，感觉自己每一个字都说不明白。
苏沐雪没有停下，继续用那不带一丝感情的语调，向林曦口述着。
“我们在此，向全球所有投资机构与个人，发起一项公开对赌。”
“赌注，是辉耀科技的未来。我们认为，辉耀科技所代表的新兴技术与商业模式，其真实价值，无法用当前任何金融模型衡量。它的价值，等同于人类文明的未来。”
“因此，我们邀请所有不认可这一价值的投资者，将你们手中的辉耀科技股票，以当前跌停价43.70元，无限量地，出售给我们。”
“同时，瀚海资本承诺——”
苏沐雪说到这里，微微停顿，目光扫过屏幕上那座七百八十亿的大山，嘴角，第一次，向上牵起一个细微的，带着悲悯与嘲讽的弧度。
“我们将收购所有在跌停板上出售的股票。并且，自今日起，瀚海资本将不再主动进行任何形式的拉升或护盘。”
“我们将把定价权，完全交还给市场，交还给像巨鲨资本这样，拥有‘雄厚实力’的对手。”
“我们，等着你们，把辉耀科技的股价，砸到你们认为合理的任何价位。”
“一块钱，一毛钱，甚至是一分钱。”
“我们，照单全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