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切,钱明感觉自己像是完成了一件天大的事,整个人都虚脱了,瘫坐在真皮座椅上。
他不知道自己发出去的是什么。
也许是一份商业合同,也许是一段桃色录音,也许……是一颗能炸掉整个金融圈的炸弹。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想点根烟。
他站起身,走到办公室门口,拉开门,对着外面大厅里那个正襟危坐,假装在认真看盘的小马招了招手。
小马立刻跑了过来:“钱总,有什么吩咐?”
“有烟吗?”钱明问。
小马愣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包装精致的外国烟,递了过去。
钱明抽出一根,小马连忙给他点上。
深吸一口,那熟悉的辛辣烟气涌入肺里,钱明感觉自己那颗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他靠在门框上,看着交易大厅里,那些虽然依旧紧张,但已经恢复了秩序的年轻人们,吐出一个长长的烟圈。
“小马。”
“在,钱总。”
“你说,”钱明眯着眼,看着烟雾缭??,“如果一个人想掀桌子,结果发现自己脚底下是个无底洞,他会怎么样?”
小马的脑子飞速运转,试图从博弈论或者心理学模型里找到答案。
“根据‘理性人假设’,他会立刻放弃原有目标,转而寻求自保。但如果情绪模型压倒了理性模型……”
“行了行了。”钱明不耐烦地打断他,“说人话。”
小马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他会……尿裤子?”
钱明咧嘴笑了,露出被烟熏得发黄的牙。
“孺子可教。”
……
香港,半山,一座可以俯瞰整个维多利亚港夜景的豪宅里。
白宇飞将手里的水晶杯狠狠摔在地上,价值不菲的红酒和玻璃碎片溅了一地。
“废物!一群废物!”他对着电话那头咆哮,“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黑客,炸弹,收买内鬼!我要瀚海资本的服务器在天亮之前,变成一堆废铁!我要陆寒跪在我面前!”
电话那头的人唯唯诺诺地应着,不敢有半句反驳。
挂掉电话,白宇飞胸中的暴戾之气依旧无法平息。
他输了。
在与陆寒的正面交锋中,他输得一败涂地。他父亲白敬亭一手建立的巨鲨资本,如今也已是风雨飘摇,离破产只有一步之遥。
他不甘心。
凭什么?那个从底层爬起来的泥腿子,凭什么能站到云端?而他这个生来就站在山顶的人,却要跌入深渊?
他不服!
既然在规则内玩不过你,那我就不玩了。
他要掀桌子,要把一切都砸个粉碎。他要用最原始的暴力,把陆寒从那个虚无缥缈的金融神坛上,硬生生拽下来,踩在脚下。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璀璨的港岛夜景,脸上露出一抹病态的、疯狂的笑容。
陆寒,你以为你赢了吗?你很快就会知道,钱和代码,在绝对的暴力面前,一文不值。
就在这时,他放在桌上的私人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是一条来自《环球金融评论》的突发新闻推送。
他本不想理会,但目光扫过标题时,却像被施了定身法,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独家爆料:巨鲨资本涉嫌通过瑞士秘密账户进行大规模洗钱,其最后的海外资产生命线或被斩断!】
白宇飞的瞳孔,猛地缩成了针尖。
瑞士秘密账户?那是他父亲最后的底牌,是他们白家东山再起的唯一希望!这件事,除了他和父亲,绝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他颤抖着手,点开了那条新闻。
新闻的附录里,是一份份被打了部分马赛克的银行流水和信托文件扫描件。
虽然关键信息被遮盖,但白宇飞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是真的!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让他浑身的血液都仿佛被冻住了。
他的“桌子”还没来得及掀,他脚下站着的“地板”,不,是整栋大楼的地基,被人从万里之外,悄无声息地抽走了。
他的手机疯狂地响了起来,是他父亲白敬亭打来的。
他没有接。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那篇报道,盯着那个记者的名字——埃里克·施密特。
然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疯了一样冲到自己的电脑前,调出了一个被他遗忘了很久的,关于瀚海资本的内部资料文件夹。
他发了疯似的翻找着,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员工履历附录里,他找到了一个名字。
一个曾经在《环球金融评论》实习,后来被瀚海资本招募,负责海外舆情分析的普通员工。
这个员工的入职推荐信,就是埃里克·施密特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