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炉里的火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旺了,只剩下暗红的炭火,在静谧的夜里散发着最后的余温。苏沐雪靠在陆寒的肩上,手里捧着一杯已经凉掉的红茶。她能感觉到,身边的这个男人,虽然表面平静,但整个身体都像一张拉满了的弓,随时准备射出致命的一箭。
“不会有事的。”她轻声说,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安慰自己。
陆寒没有回答,只是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
就在这时,他的加密电话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是钱明,陆寒的心头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这个时间点,如果成功了,钱明会发来捷报,而不是直接打电话。
他按下了接听键。
“陆寒,”电话那头的钱明,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透着一股浓浓的疲惫和挫败,“出事了。”
陆寒的心沉了下去,但声音依旧平稳:“说。”
钱明把刚刚发生的一切,用最简练的语言复述了一遍,包括最后关头的功亏一篑,以及阿哲的“失误”。
“……那小子都快哭了,说是自己太紧张。我也没多说他,这种时候,谁都有可能犯错。”钱明的语气里满是懊恼,“白敬亭那老狐狸太狡猾了,防备得滴水不漏。现在线索全断了,明天的发布会,我们手上没有牌可以打了。”
电话这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苏沐雪担忧地看着陆寒,她能感觉到,陆寒握着她的手,在一瞬间收紧了。
白敬亭的发布会,那顶“恶意资本”的大帽子,就像一把悬在瀚海资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他们原本以为找到了可以斩断绳索的利刃,却在最后一刻,刀断了。
许久,陆寒才缓缓开口,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平静得有些可怕。
“钱明。”
“……我在。”
“你刚才说,对方启动了物理销毁程序。”
“对,老K那边确认的,服务器硬盘直接烧了,够狠的。”
陆寒的眼睛微微眯起,瞳孔里闪烁着一点冰冷的寒芒,像是极北之地的星辰。他没有去追问那个被烧毁的服务器,也没有去安慰任何人,而是问出了一个所有人都忽略了的问题。
“阿哲输错的那个指令,作用是什么?”
钱明愣了一下,这个问题太专业了,他一个管宏观大局的,哪懂这个。他下意识地捂住话筒,冲着不远处埋头苦干的技术组吼了一嗓子:“老K!滚过来!老板问话!”
老K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跑了过来,接过电话:“老板,我是老K。”
“阿哲输入的错误指令,作用是什么?”陆寒重复了一遍问题。
老K回忆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说:“我刚才复盘过日志,那个指令本身……很奇怪,它不属于我们任何一个攻击或者破解模块。它更像是一个……一个验证身份的后门密钥。一旦输入,就会向对方的服务器发送一个‘确认’信号,等于是在告诉对方——‘我在这里,可以动手了’。”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钱明脸上的疲惫和懊恼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慢慢爬上来的、一种无法抑制的惊骇和震怒。他猛地转过头,像一头被触怒的雄狮,目光死死地锁定了那个正坐在角落里,低着头,肩膀还在微微抽动,假装自责的年轻人。
原来,那不是紧张,是恐惧。
原来,那不是失误,是背叛。
原来,就在他们的心脏地带,一直潜藏着一条最致命的毒蛇。
ps:当最坚固的堡垒从内部被攻破,陆寒该如何揪出这只害群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