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自己正站在万丈悬崖的边缘，脚下的岩石正在寸寸碎裂。
他要坠落下去了。
连同他一手打造的帝国，一起坠入深渊。
“不……”他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无意识的呻吟，双手死死地抓住了座椅的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就在他感觉自己即将被那股黑暗吞噬的瞬间，那股极致的痛苦，却如同退潮一般，忽然开始迅速消退。
不是缓解，是凭空消失了一大截。
那感觉，就像一个溺水的人，在沉入水底的最后一刻，忽然被人从水里拽出了一半。虽然仍在窒息的边缘，但那股必死的绝望，却消失了。
陆寒猛地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他茫然地看着窗外。
发生了什么？
……
纽约，曼哈顿中城，秃鹫基金总部。
安德烈悠闲地靠在他的真皮王座上，端着一杯价值不菲的苏格兰单一麦芽威士忌，饶有兴致地看着屏幕上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巨大买单。
“哦？一条来自中国的金鱼，居然还想学鲸鱼喷水？”他轻蔑地笑了起来，对身旁的副手说，“有意思。看来他们还没有理解，什么是食物链。”
“安德烈先生，”副手恭敬地递上一份报告，“根据情报，这家‘瀚海资本’的创始人陆寒，目前已经因病休假，现在主事的是一个叫钱明的策略师，风格……非常粗野，像个街头混混。”
“混混？”安德烈晃了晃酒杯里的琥珀色液体，“我喜欢混混，他们的挣扎，总能让这顿晚餐变得更有趣一些。好了，游戏结束。”
他伸出手指，对着屏幕上那个代表着瀚-海资本最后尊严的买单，轻轻向下一划。
“碾碎它。”
“是！”
副手立刻转身，准备下达总攻的命令。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一个刺耳的警报声，忽然响彻了整个交易大厅！
“等等！”安德烈眉头一皱。
只见屏幕上，就在瀚海资本那个巨大买单的上方，1730.10美元的位置，一个比瀚海的买单还要庞大数倍的、堪称恐怖的超级买单，毫无征兆地，从天而降！
如果说瀚海的买单是一座山峰，那这个新出现的买单，就是一条凭空出现的喜马拉雅山脉！
它像一道铜墙铁壁，瞬间横亘在了安德烈的屠刀和瀚海资本的脖子之间。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无数个巨额买单，从伦敦、从苏黎世、从法兰克福的服务器疯狂涌出，它们像一支训练有素的重装军团，瞬间在1730美元上方，构筑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
安德烈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猛地站起身，酒杯里的威士忌都洒了出来。
“怎么回事？！这是谁的单子？！”他对着副手怒吼道。
副手脸色惨白，看着数据终端上飞速刷新的信息，声音都在颤抖：“报告……报告先生！根据交易席位代码显示，是……是克劳斯集团……还有罗斯柴尔德家族的瑞士银行……还有……还有好几家欧洲的老牌贵族财团！”
整个交易大厅，一片死寂。
如果说安德烈是华尔街的屠夫，是新世界的鲨鱼。
那这些名字，就是旧世界的雄狮，是真正潜伏在金融海洋最深处的远古巨兽！
他们……为什么要救一家名不见经传的中国公司？
上海，瀚海资本交易室。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屏幕上那惊天逆转的一幕，大脑一片空白。
钱明也愣住了，他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苏沐雪看着屏幕上那些熟悉的席位代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她默默地放下了刚刚拨通电话的手机，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老……老钱……”交易总监结结巴巴地问，“这……这帮活雷锋，是……是你叫来的？”
钱明回过神来，看着屏幕上那片璀璨的红色买单，他狠狠地抹了一把脸，然后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着空气，用尽全身力气，吼了一声：
“谢了啊！陆寒你个臭小子！”
ps：这些欧洲老钱，真的是在帮陆寒吗？还是说，屠夫走了，来了更可怕的食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