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寒靠在窗边,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夹克,头发有些乱,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他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梯田和村庄,整个人都陷在一种放空的、迟钝的状态里。
他已经三天没有看过任何财经新闻,没有碰过电脑,甚至连手机都很少打开。
他像一个苦行僧,强迫自己忘记那些跳动的K线,忘记那些复杂的金融模型,忘记那个在柏林叱咤风云的自己。
可越是强迫,那些东西就越是像鬼魅一样,在脑海深处盘旋。
“哎,兄弟,你听说了没?最近金价跟坐了火箭一样,蹭蹭地往上涨啊!”邻座一个操着浓重口音的胖商人,一边啃着鸡爪,一边对他旁边的同伴吹嘘,“我上个月听我一个在上海做金融的朋友说,囤了点金条,这才几天功夫,一辆车的钱就出来了!”
“真的假的?这么好赚?”
“那可不!现在这世道,美元信不过,股票信不过,还是这黄澄澄的东西实在!”
金价……
这两个字像一根针,轻轻地扎了一下陆寒的神经。
他的大脑几乎是本能地开始运转。美联储的利率决议、欧洲的债务问题、地缘政治的紧张局势……无数个数据和变量瞬间涌入,开始自动构建推演模型。
一股熟悉的、轻微的刺痛感,开始在太阳穴浮现。
陆寒的脸色微微一变。
他猛地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车厢里浑浊的空气,强行将那些分析和预判驱逐出脑海。
他从背包里拿出那个已经有些掉漆的军用水壶,拧开,喝了一大口里面装着的、已经凉透了的浓茶。
苦涩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压下了那股烦躁和刺痛。
他重新睁开眼,不再去听邻座的吹嘘,只是死死地盯着窗外,看着那些山,那些树,那些云。
他对自己说,忘了它,陆寒,你现在只是一个要去大理喝茶的普通旅客。
……
上海,瀚海资本交易室。
巨大的电子屏幕上,Ex黄金期货的K线图正在实时跳动。
“第一批多头头寸已建立,均价1750美元\/盎司。”
“市场反应平稳,有少量跟风盘介入。”
“价格已推升至1752美元。”
交易员的声音冷静而迅速。
钱明站在屏幕前,双臂抱在胸前,面沉如水。苏沐雪站在他身旁,手里端着一杯咖啡,眼神同样紧锁着屏幕。
开局,顺利得有些出乎意料。
交易室里紧绷的气氛,似乎也随之缓和了一丝。
就在这时,一个交易员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起来。
“钱总!你看!”
所有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K线图上,一个巨大的、堪称恐怖的卖单,毫无征兆地从天而降!
数万手的空单,如同一座冰山,狠狠地砸在了1752美元这个价位上!
K线图上,那根刚刚冒头的红色阳线,瞬间被一根更粗、更长的绿色阴线吞没!
1752……1750……1748……1745!
价格如同瀑布般飞流直下,瞬间击穿了他们的建仓成本线,并且还在疯狂下坠!
整个交易室,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
苏沐雪手里的咖啡杯晃了一下,滚烫的液体洒在手背上,她却毫无察觉。
钱明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他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个飞速下跌的数字,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这帮华尔街的杂种……他们冲着我们来的。”
ps:没有了陆寒的天赋,钱明和苏沐雪能顶住华尔街这第一波绞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