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听你怎么说,我只想看你怎么做。”老人的目光,重新落回到那本杂志上,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这个陆寒,很有意思。他身上有股野气,一股不讲规矩,敢把天捅个窟窿的野气。这股气,你没有。”
这句话,比任何直接的批评,都更让白宇飞感到难堪。
“市场,是最好的试金石。”白敬亭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儿子,望着窗外的海。“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也给巨鲨一次机会。用你的办法,去把他打趴下。记住,我说的不是战胜他,是‘打趴下’。要让他,和所有看着他的人都明白,在资本的海洋里,有些规则,是他们这种野路子,永远都无法撼动的。”
“如果你做到了,巨鲨的未来,是你的。”
“如果你再输……”白敬亭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语,却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了白宇飞的背上。
书房里的沉香,不知何时已经燃尽了。白宇飞走出大宅时,后背的衬衫,已经被冷汗浸透。海风吹来,带着一丝凉意,却让他混乱的大脑,变得前所未有的清醒。
父亲的压力,堂兄的威胁,外界的嘲笑,像三股绳索,死死地勒住了他的脖子。而陆寒,就是解开这一切的唯一钥匙。
他坐进自己的迈巴赫里,没有让司机开车。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阿森的电话,声音冷得像一块冰。
“‘尘埃’计划,预算无上限。我要在一个月内,看到所有我需要的东西。另外,帮我联系一个人。”
“谁?”
“林涛。”白宇飞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冷酷的笑意,“瀚海资本的,前员工。”
他挂掉电话,看着远处海平面上缓缓升起的月亮。今晚,他不再是那个养尊处优的少东家。他是一头被逼到悬崖边,不得不拼死一搏的孤狼。而他的复仇,将从找到对方狼群里,那只最贪婪、最软弱的羔羊开始。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上海。
瀚海资本的“瀚海学院”里,灯火通明。
马超正和他手下那群年轻交易员,一起坐在教室里,愁眉苦脸地听着刘建国在讲台上,讲解“GARch模型在极端风险行情下的应用”。
“我操,这都什么玩意儿?”一个年轻交易员小声对马超嘀咕,“比我大学的高数还他妈难。刘总监这讲的不是天书吗?”
马超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压低声音:“忍着点。妈的,上次要不是刘哥那个风险对冲模型,老子差点就带着你们去天台排队了。这玩意儿听不懂也得听,起码得知道,咱们的油门踩下去的时候,刹车是怎么工作的。不然下次再翻车,陆总能把咱们的腿都给打断。”
他嘴上虽然抱怨,眼神却格外专注。他知道,白敬亭说得没错,那股“野气”是他们的优势,但也可能成为他们的催命符。而陆寒现在要做的,就是给他们这群野狼,套上最坚固的纪律和理论的枷锁。
这,就是瀚海和巨鲨,最本质的区别。一个在痛苦中,被迫进化。一个在压力下,走向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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