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离镇遇孤女,草标映寒尘
晨光将平安镇的出口染成暖金色时,叶青云的马车已整装待发。车辕上的铜铃在微风中轻晃,发出清脆的 “叮当” 声,与远处传来的早市吆喝声交织在一起,为这座刚经历过惊涛骇浪的小镇,添了几分烟火气。
玄机子正弯腰检查马车的绳结,指尖拂过被夜露打湿的麻绳,轻声对叶青云道:“今日天朗气清,适合赶路,不出意外,傍晚便能到下一个驿站。” 孙大夫则坐在车厢内,捧着一本《外科正宗》细细研读,偶尔抬手揉一揉发酸的眼睛 —— 连日来的奔波与查案,让这位年过花甲的医者添了几分疲惫。
小白狐蜷在叶青云的臂弯里,毛茸茸的尾巴勾着他的衣襟,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镇口的景象。刘武和暗卫们已将行李搬上车,正站在一旁等候,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确保离开前没有意外。
“都准备好了?那咱们启程吧。” 叶青云抬手将小白狐往怀里拢了拢,正要踏上马车,眼角余光却瞥见镇口左侧的老槐树下,立着一道单薄的身影。
那是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女子,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裙,裙摆处还打着两个补丁,显然已穿了许久。她的头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挽着,几缕碎发垂在颊边,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红肿的眼睛,泛着水光,却透着一股倔强的韧劲。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发髻上插着的一根干枯的狗尾巴草 —— 草标,这是古时 “卖身” 的记号。女子身前放着一块半旧的木板,上面用炭笔歪歪扭扭地写着八个字:“卖身葬父,只求薄棺”,字迹边缘因泪水浸染,已有些模糊。
她就那样静静地站着,脊背挺得笔直,却难掩身形的单薄。路过的行人大多匆匆瞥一眼,有的摇摇头走开,有的低声议论两句,却没人停下脚步 —— 这年头,流离失所、卖身为奴的人太多了,寻常百姓自顾不暇,哪有余力帮扶旁人。
叶青云的脚步顿住了,心中泛起一阵酸楚。他想起自己年少时的境遇,若不是遇到玄机子收留,恐怕早已饿死街头。眼前这女子,不过十六七岁,本该是承欢父母膝下的年纪,却要为了安葬父亲,插上草标卖身,何其可怜。
“青云,怎么了?” 玄机子注意到他的异样,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那女子,也轻轻叹了口气,“又是一个苦命人。”
孙大夫也从车厢内探出头,看到女子发髻上的草标,眉头微微皱起:“这般年纪,就要承受这般苦难,真是造孽。”
叶青云抱着小白狐,缓步走到女子面前,声音放得极轻,生怕吓到她:“姑娘,你父亲…… 何时过世的?为何无人帮忙料理后事?”
女子听到声音,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秀却憔悴的脸庞。她的嘴唇干裂起皮,眼底布满血丝,显然是连日未眠。看到叶青云衣着整洁、气质温和,她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却还是低声回答:“家父三日前病逝,家中无其他亲人,我…… 我没钱买棺木,只能…… 只能卖身……”
说到 “卖身” 二字,她的声音哽咽了,泪水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身前的木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小白狐从叶青云怀里探出头,对着女子轻轻叫了两声,声音柔和,没有丝毫敌意。
二、恻隐生善念,缘牵两姓孙
叶青云看着女子悲戚的模样,心中的怜悯更甚。他转头看向孙大夫,突然想起孙大夫身边一直无人照料 —— 孙大夫年事已高,平日里研医书、看诊已耗费不少精力,此次随行,虽有暗卫帮忙打理杂事,却缺一个细心的人照顾饮食起居。眼前这女子虽家境贫寒,却有孝心,能为了安葬父亲插草标卖身,品性定然不差。
更巧的是,女子也姓孙,与孙大夫同姓,或许这就是冥冥中的缘分。
“姑娘,你姓甚名谁?” 叶青云问道。
女子擦了擦眼泪,低声道:“小女姓孙,名唤孙芷。”
“孙芷…… 好名字。” 叶青云点点头,语气诚恳,“我身边这位是孙寺妙孙大夫,医术高明,此次我们要前往吴家堡,为那里的百姓和孩子建医馆。孙大夫年事已高,身边正缺一个细心的人照料饮食起居,不知你是否愿意跟着孙大夫,帮他打理杂事?我会给你五十两银子,足够你安葬父亲,日后也会按月给你月钱,绝不会亏待你。”
孙芷愣住了,显然没料到眼前这人不仅愿意帮她,还愿意给她一份正经差事,而不是将她买去做奴做婢。她看向孙大夫,见孙大夫正温和地看着她,眼神中没有丝毫轻视,只有怜悯与善意。
“我…… 我愿意!” 孙芷反应过来,连忙屈膝行礼,声音带着激动的颤抖,“多谢公子!多谢孙大夫!只要能安葬家父,只要能有份差事,小女什么都愿意做!定会好好照顾孙大夫!”
孙大夫笑着点头:“好孩子,不用多礼。你有孝心,品性定然不差,跟着我,不用怕受委屈。”
玄机子也走上前,对叶青云道:“你这安排甚好,既帮了这姑娘,也解了孙大夫的后顾之忧,一举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