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里外,湘西地界,文县。
这座被群山环抱的小城,此刻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雨将至。
乌云低垂,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连平日里最喧嚣的市集也早早收了摊。
只剩下几只野狗在空荡的街道上夹着尾巴穿梭,偶尔发出几声不安的呜咽。
街头巷尾,门窗紧闭,人们躲在屋内,窃窃私语着从北边传来的可怕消息。
那位手握重兵、势如破竹的玉帅吴佩服,其先锋部队已破数关,正朝着文县浩荡开来。
恐慌如同无形的瘟疫,迅速蔓延至小城的每一个角落,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县衙后院,一间偏僻的厢房被改造成了极其诡异的密室。
窗户被木板钉死,缝隙处贴满了密密麻麻的黄色符箓,朱砂绘制的符文扭曲而怪异。
在昏暗的油灯光线下隐隐流动着微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香火味、陈旧纸张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噗!
密室中央,一个穿着鲜艳红色斗篷的女人猛地喷出一口暗红色的鲜血。
血液溅落在她面前一个布满裂纹的小陶人上,发出“嗤嗤”的轻响,冒起几缕青烟。
她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年纪,面容精致得如同上好的瓷娃娃。
但那双眼睛却深邃得可怕,里面翻涌着与外貌截然不同的沧桑、怨毒和妖异。她正是岳绮罗。
她脸色苍白如纸,不见一丝血色,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摇摇欲坠。
“绮罗!”一旁穿着旧式军官服、神色焦虑憔悴的张显宗急忙上前。
一把扶住她单薄的身子,声音里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恐惧和颤抖。
“你怎么了?是不是……是不是之前受的伤还没好?”
他看着她嘴角刺目的血迹,心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
岳绮罗剧烈地喘息了几下,伸出纤细得过分的手指,狠狠擦去嘴角的血迹。
她眼中先是闪过一丝迷茫,随即被难以置信和后怕所取代,最后化为一种极度的、几乎要焚毁一切的不甘。
“他……他太强了……”她的声音有些嘶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悸。
“我的纸煞……蕴含百年怨力,寻常修士触之即亡……却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离他十丈之外,就如同撞上一堵至阳至刚的无形壁垒,瞬间化为飞灰!”
她猛地抓住张显宗的手臂,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
“而且他身边还有几个很讨厌的气息……像是……像是修炼有成的精怪,灵光纯粹。
正好克制我的法术……我甚至没能看清他的模样,只感到一股煌煌如日、不可直视的力量反噬。
……我……我能感觉他越来越近了……”
张显宗闻言,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嘴唇哆嗦着,喃喃自语。
“连你……连你的法术都伤不了他分毫……完了……文县……彻底守不住了……”
他所有的侥幸心理,在这一刻被彻底击得粉碎。
他原本还指望依靠岳绮罗那神鬼莫测的邪术,能像过去无数次那样,于绝境中创造奇迹,击退来犯之敌。
岳绮罗猛地抬起头,盯着张显宗,眼神偏执而疯狂,却又带着一种异样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