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闭目,灵觉如同水银泻地般蔓延开来。
瞬间捕捉到了那弥漫在每一个纸人身上的、一丝极其微弱却同源的核心神念波动。
那是一种充满了怨毒、偏执、却又带着一丝奇异童稚感的灵魂印记!
“原来是她……”杨长生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恍然,随即竟浮现出一抹难得的、如同发现新奇玩具般的欣喜笑意。
“岳绮罗……我没去找你,你反倒自己送上门来了?还学会了这等有趣的小把戏?”
他几乎瞬间就猜到了对方刺杀他的原因——张显宗!
那个在湘西之地,靠着背叛自己的发小才勉强立足、如今即将被自己兵锋碾碎的小军阀!
“为了个男人?岳绮罗不是没有爱情吗,而且……着眼光差了点,方式也蠢了点。”杨长生摇头失笑。
就在这时,房间内所有的纸人动作猛地一滞。
它们脸上那猩红扭曲的笑容瞬间变成了惊愕和恐惧,仿佛接收到了什么指令。
下一秒,所有纸人同时剧烈燃烧起来,化作漫天飞舞的黑色纸灰,那阴冷的气息也潮水般退去。
它们放弃了!操控者意识到刺杀无望,果断切断了联系,眼见事不可违她逃走了!
五仙要去追,杨长生一摆手:“不用追了,我知道是谁了。”记住了这股气息就不怕找不到了。
隔天杨长生离开了京城到了保定。
保定城,北洋第二师指挥部兼工业管委会大楼内,弥漫着一股与窗外严寒截然不同的燥热气息。
并非来自烧得过旺的暖气,而是源于办公室里那位来回踱步、如同困虎般的男人,玉帅吴佩服。
房门被推开,杨长生一身墨色长袍,裹挟着室外清冷的空气步入。
“老弟!你可算是想起还有我这个老哥哥了!”
吴佩服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脸上瞬间绽放出巨大的、近乎夸张的笑容,洪亮的嗓门震得窗玻璃嗡嗡作响。
他几步抢上前,蒲扇般的大手重重拍在杨长生的肩膀上,力道大得能拍碎砖头,语气里充满了久候的埋怨和亲热。
“你再不来,老哥我这身骨头,别说打仗,怕是连怎么开枪都要忘干净,真要在这公文堆里生锈发霉了!”
杨长生被他拍得身形晃都不晃,只是微微一笑。
打量着办公室内堆积如山的煤矿产量报表和铁矿调度文件,调侃道:“玉帅说笑了。
这保定煤矿、铁矿,如今可是北方工业的命脉,忙得脚不沾地才是正理。
怎么,这管理万顷良田、调度千吨资源的差事,还填不满你的胃口?”
一听这个,吴佩孚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换上了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指着那满桌的文件,痛心疾首道:“哎哟我的好老弟!你可快别提了!
你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是,这矿上的事,重要!
关系到咱们的枪炮厂、机械厂,老哥我知道轻重!
你信得过我,把这块交给我,我吴子玉感激不尽,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话锋一转,情绪陡然激动起来,声音又拔高了几度,带着十足的委屈和不平。
“可……可这不一样啊!我吴佩孚是什么人?是扛枪打仗的武夫!
我的战场在那沙场之上,在那硝烟里头!不是在这办公室里拨算盘、看图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