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办公室**,设在原来校长室。里面只有一张不知从谁家搬来的、漆面剥落的旧办公桌,两把吱呀作响的木椅子,还有一个铁柱自己用木板钉成的简易书架。墙上贴着一张最大的中国地图和一张本省地图,上面用红蓝铅笔标注着现有的客户和潜在市场。唯一的“现代化”设备,就是那台老旧的固定电话和铁柱的板砖手机。
**会议室**,由最大的一间教室改造。原来的黑板被擦干净保留了下来,旁边挂上了一块小白板。桌椅是七拼八凑的,高的高,矮的矮,但擦得干干净净。这里将是未来集团决策和战略部署的核心所在。
**财务室**,由王翠花负责,设在隔壁小间。她弄了几个文件柜,把合作社时期就开始记录的、如今升级为集团账目的本子,分门别类地放好。她还特意弄了个带锁的铁皮盒子,用来存放现金和重要票据。
**商贸公司办公室**,则划给了李狗蛋。这里相对“时尚”一点,墙上贴着几张“铁柱”蔬菜的宣传海报,还有李狗蛋不知从哪儿弄来的一个二手电脑主机(显示器还是黑白的),主要用于他联系客户和整理资料。
院子被平整出来,划出了一小块停车区(虽然目前只有铁柱的破摩托车和几辆自行车),剩下的空地,王翠花带着人种上了一些容易成活的花草,甚至还开辟了一小畦菜地,美其名曰“集团试验田”,随时观察作物长势。
没有保安,没有前台,没有空调暖气。夏天靠开窗摇扇子,冬天估计得靠烧炉子。
这就是“铁柱集团”的总部。全中国可能找不出第二个如此简陋、如此“土掉渣”的集团总部。
然而,当铁柱、王翠花、李狗蛋等人第一次坐进那间由教室改造成的会议室,看着那块被擦得黝黑的黑板,以及种前所未有的庄重感和责任感油然而生。
这里不再是一个松散的联合体,而是一个有了明确目标和架构的组织。每一次讨论,每一次决策,都可能关系到集团的生死存亡,关系到张家沟上百户家庭的生计。
铁柱站在黑板前,用粉笔写下“生存”、“发展”、“突破”几个大字,开始了“铁柱集团”的第一次正式会议。会议的内容,是如何应对宋思明的打压,如何打开市场销路,如何解决资金短缺……
争论是激烈的,思路是朴素的,甚至带着些农民式的狡黠和直接。没有西装革履,没有ppt演示,有的只是被晒得黝黑的面庞、粗糙的手掌和一颗颗想要活下去、想要过得更好的心。
偶尔有外村人或者镇上的干部路过,看到这挂在破旧校舍门口的“铁柱集团”牌子,都会露出诧异甚至嘲弄的笑容。但在张家沟村民的眼里,这里却是希望所在,是能够对抗外面狂风暴雨的堡垒。
宋思明派来打听消息的人,回去后描述所见所闻:“……就在一个破学校里,几个人围着黑板开会,桌椅都是破烂……简直像个草台班子。”
宋思明听了,只是淡淡一笑,眼神中的轻蔑却更多了几分。在他看来,这种程度的“组织化”,不过是垂死挣扎的另一种形式,更加印证了其不堪一击的本质。
但他或许没有意识到,正是在这间破旧的教室里,在这种极其艰苦的条件下,一种源自土地、源自生存本能的顽强生命力和凝聚力,正在悄然滋长。
“铁柱集团”这艘刚刚用废旧材料拼凑起来的小船,就以这所废弃小学为港口,载着全村人的希望和梦想,义无反顾地驶向了惊涛骇浪的商海。它的未来注定坎坷,但它的起点,充满了不屈的斗志和草根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