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继续在指间搓着草叶。
“是啊,” 那年轻女人说,“根本不可能。”
惠普转过身:“我们当然可以。”
“可这 ——”
“基特,别说了。” 我低声说道,目光望向森林深处。
惠普的表情很平静:“我想听听她怎么说。”
我皱起眉:“行。等我走了再说。惠普,把你分拣好的东西给我,我来测试有没有毒。”
没等她回应,我就走过去,把其中一堆 —— 全是不认识的草药和蘑菇 —— 铲进一个结实的袋子里。收拾得差不多后,我径直从她身边走过。达维安低声说了句什么,跟了上来,还带上了他那把没上弦的弓。等我走出树林时,基特还在说个不停。我隐约听到 “他们不是你亲生父母”,之后便尽力不去听后面的争吵。
我们跨过丛生的灌木、藤蔓和蚁丘,偶尔有鸟叫传来 —— 它们已经开始回到这片区域了。换作是我,肯定会躲得远远的。争吵声在耳边萦绕了几分钟,我伸手从口袋里掏出耳塞。
达维安突然抓住我的胳膊:“我们能谈谈吗?”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我们为什么非要留着她?” 我脱口而出。
他叹了口气:“我们已经谈过这个了,文。”
“她说话刻薄,不顾及别人感受,而且就是个……” 我搜肠刮肚想找个词,“总之就是个糟糕的人。”
达维安挑了挑眉 —— 这是他那张怪异的脸能做出的少数表情之一:“糟糕的人?”
“没错!”
“文,她不是个糟糕的人。”
“行吧,” 我咬牙说道,知道这场对话毫无意义,“她就是不适合这个小队。”
他眯起眼睛看着我:“就算她真的无可救药,事实也不会改变:我们需要她。”
“该死的蜥蜴神!” 我咒骂道,“以前没有她的时候,我们也好好的。”
达维安嗤笑一声,满脸不信:“你差点死掉的次数,我都数不清了。”
“我才没有差点死掉过。” 我撒谎道,“我是蜥蜴血脉者。”
“文,你又不是蜥蜴神杜尔本人 —— 你脖子断了不会好,心脏被刺穿了也活不了。”
“你又不知道!” 我低吼道,“而且这跟你没关系。”
老人的脸扭曲得更厉害了:“你这孩子…… 难道要我们眼睁睁看着你死吗?再说了,你要是死了,我们怎么办?谁会为一群变体谈判合同?” 他厉声说道,“我们需要另一个前排,而基特显然很适合这个位置。她愿意留下来,已经是个奇迹了。”
我愣了一下,没料到他会发这么大的火:“肯定有比她更好的人。”
“没有。她现在是我们的一员了 —— 不管她多刻薄。” 他盯着我,那双不对称的眼睛一动不动,眼神坚定。
我摇了摇头:“你们会后悔的。”
他虚弱地笑了笑:“这不重要。” 短暂的沉默后,他抚平衬衫,系紧腰带,“好了,在你开始吃那些可能有毒的 ——”
“是‘有可能’有毒。” 我插嘴道。
“—— 植物之前,我们得谈谈你的盾牌。”
我叹了口气,转身看向森林:“我已经跟基特说过了,达维安,我会找个新的。”
他咽了口唾沫,声音很响:“不行。”
“什么?”
“不行。” 这次他的语气更坚定了。他挺直身体,头顶刚到我的脖子,“你的装备总是莫名其妙地不见。盔甲、剑,现在连盾牌也没了?”
“这不用你们来解决。”
“你是我的朋友,文。” 他没给我插话的机会,继续说道,“但更重要的是,你是团队的重要成员。你死了,我们都会受影响。”
“不。” 我咬着牙说,“我不要。”
“让我们帮你 ——”
“不。” 我提高声音,“我会自己找盾牌。”
“好,” 他语气生硬地回答,“但我们会准备一个备用的。这是我们的决定,你管不着。”
我皱起眉头,抓起一朵看起来很危险的蘑菇塞进嘴里,又立刻吐了出来。
达维安用脚尖碰了碰地上的树枝:“有毒吗?”
我揉了揉舌头,干呕了几下。
“呃,那我让惠普把它记下来。你说不定救了某个可怜的家庭,免得他们 ——”
我靠在树上,一阵剧烈的咳嗽涌上喉咙,仿佛要把喉咙里不存在的毒素咳出来。
达维安的手悬在我背上,却什么也没做:“要不…… 先算了?炖肉还等着呢。”
我眨掉眼里的泪水,用手背擦了擦嘴,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至于测试毒物,明天再做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