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作霖继续追问,表情严肃:“那公祭仪式,定在何日啊?”
必要的场面功夫还是要做的,此刻,全场已然没有了刚才那种哗然的轻松状态,变得一片肃穆。
张学良:“回总司令!公署秘书厅尚未作出具体安排。”
张作霖闻言,语气更加沉痛,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那我现在就安排了吧!明天就是黄道吉日,宜祭祀,就定在明天吧!让我奉天军民,都来送送这些为保境安民流尽热血的忠勇之士!”
全场军官齐声应和,声震屋瓦:“是!”
老张这才挥手示意儿子坐下。张学良依言落座,腰板依旧挺得笔直。
张作霖环视全场,调整了一下语气,说道:“今儿个呀,咱们奉、吉、黑三省的最高军事主官,算是凑齐了。聚在这里,首要一件事,就是听一听咱们的卫队旅旅长,给大家详细报告一下,这次两省剿匪的经过!”他话锋一转,带上了几分家常里短的语气,仿佛在拉家常:
“说句老实话啊,当时呢,让这个六子,接任卫队旅旅长这个职务的时候吧,”他指了指张学良,“我这心里头啊,还真替他捏着把汗!为啥呢?这个卫队旅啊!跟着我久了,安逸惯了!平常干的活儿,也就是清清场子,开开道,跟在我这老家伙屁股后头放放哨!说句不客气的,那就是怠惰之兵,久安闲逸之将!我就琢磨,这样的队伍,拉出去,能打得过那些个呼啸山林、刀头舔血的老胡子把式吗?”
他突然猛地提高声调,脸上露出夸张的意外和赞许表情,用力一拍桌子:
“结果是大出我所料啊!不仅打了!还打得不错!打出了咱奉军的威风!”
“哈哈——!”底下的军官们非常配合地发出一阵心领神会的笑声和赞叹声,气氛瞬间又活络起来。
张作霖满意地看着众人的反应,趁热打铁:“所以啊,眼下咱们奉军,又要新编七个混成旅!这兵,怎么个整肃法?怎么个带兵法?我们就是要让咱们张旅长,给大家好好地传传经,送送宝!哎!都听听,他们卫队旅,是下了啥样的功夫,才练出这样的战斗力!张旅长!”
张学良再次应声起立,立正站好:“到!”
“你就别拘着了,开始给大家详细汇报汇报吧!”张作霖大手一挥。
“是!”张学良朗声应道。
“好!好!……”台下立刻响起一片热烈的、捧场式的掌声和叫好声。
这偌大的会议室,此刻活脱脱就像一个精心布置的戏台子。台上,张氏父子一唱一和,一个铺垫褒奖,一个谦逊领命;台下,诸位“观众”心知肚明,恰到好处地鼓掌喝彩。君是君,臣是臣,父是父,子是子,各自扮演着各自在这场权力格局中应有的角色,表面上看,当真是好一派父慈子孝、上下同欲的和谐气象,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