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独臂端着黄铜烟枪,吧嗒吧嗒地抽着,烟雾缭绕中,他阴沉着脸走到常威跟前,看着那片“战场”,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兄弟,你有这身本事,哪里不能混口饭吃?咱这山场子,风吹日晒,挣的是血汗钱,可不是养人的地,你何苦跑来受这份罪呢?”
常威停下动作,擦了把额头的汗,咧嘴一笑:“老把头,您这话说的,啥活不是人干的呀?俺有的是力气,就不兴俺砍几棵树玩玩?!”
正说着,旁边传来响亮的号子声。四五个精壮汉子正合力扛起一根刚伐下的巨大原木,喊着整齐的节奏:
“向前走啊!”“嘿呦!”
“抓点紧啊!”“嘿呦!”
“使把劲啊!”“嘿呦!”
常威瞥了一眼,大步走过去,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伸出双手,十指如铁钩般猛地扣入粗糙的树皮!
“起!”他低喝一声,腰背一挺,双臂爆发出恐怖的力量,竟生生将一条需要四五人合力才能扛起的巨大原木,独自一人抓举起来,稳稳扛在了肩上!
“哎哎哎!放下!快放下!”老独臂急忙喊道,烟枪都差点掉地上,“你小子……你真想留下是吧?!”
常威扛着大树,昂首道:“是啊!这活不干得挺痛快的么?!”
老独臂盯着他,那双老狼般的眼睛精光闪烁,沉默了片刻,仿佛下定了决心,缓缓道:“好!后天,是我生日,我想热闹热闹。一天之内,你要是能给我拖只狼回来,我就破例留下你!”他目光如炬,紧紧锁住常威,“怎么样?敢去吗?”
常威闻言,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这有什么难的?老把头,你可说话算话?!”
老独臂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像是砸进木头里的钉子:“我说出去的话,句句是砸进木头里的钉子!拔不出来!”
“痛快!我这就去!”常威说着,肩膀一耸,将那根沉重无比的原木“轰”地一声扔在地上,砸出一个深坑。他看也不看众人,转身就大步流星地朝着密林深处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皑皑白雪与墨绿林海之间。
常威一走,山场子立刻炸开了锅。
几个老工人围拢过来,一个看着常威消失的方向,连连摇头叹息:“可惜了了,这么威猛神勇的汉子!真是条好汉啊!”
一个新来的年轻工人不解地问:“怎么说?老把头不是答应他留下来了吗?打头狼就能留下啊!”
“你懂个屁!”那老工人压低声音,“你以为咱们把头真的过生日?他一年到头,不知要过多少回‘生日’!一要整治那些不听话的刺头,他就要‘过生日’!把这汉子支去打狼,老把头这招,毒性大着呢!”
“啊?!这么说,老把头是故意为难他?”旁边几个平日都觉得老独臂还算宽厚的工人有些不信。
“要不说你们傻么?!”老工人一副看傻蛋的样子,“这周围近处的山头,哪还有什么狼啊!早就被猎户打没了!就北山那边,还有狼群,那都是一群一群的!凶得很!猎户都不敢靠近!还没等他打着狼,早被狼群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去了北山还能有好?”
另一个工人也心有余悸地插嘴:“可不是嘛!北山那群狼,邪性!厉害着呢!听说都咬死好几个打猎的了!连林子里的熊瞎子见了它们都得绕道走!让他一个人去,这不是……这不是让他去送死吗?”
众人闻言,顿时安静下来,望向北山方向的目光,都带上了一丝恐惧和怜悯。山林间,似乎隐约传来那令人不安的狼嚎,还有风雪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