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死寂的冰冷,如同有形的藤蔓,缠绕着沐倾颜的四肢百骸。她趴在冰冷的桌面上,脸颊贴着微凉的木质纹理,那点冰凉却丝毫无法冷却心口翻腾的灼热和钝痛。
他不来了。
这个认知,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在她早已不堪重负的心上反复拉扯,带来一阵阵闷窒的、带着血腥味的疼痛。
起初是愤怒!
她精心准备了一切,甚至豁出去想要打破僵局,却被他如此轻描淡写地无视!连一句解释都吝啬!
他把她当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
还是……一个需要应付的、令人厌烦的麻烦?
愤怒之后,是铺天盖地的难堪和屈辱。
脸颊上被厉老爷子掌掴的地方似乎又火辣辣地烧起来,混合着此刻被厉沐言弃如敝履的羞辱感,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在做什么?像个跳梁小丑一样,搭台唱戏,结果唯一的观众不屑一顾!
“我不喜欢你了。”
几个月前半糖地下停车场,厉沐言冰冷决绝的话语,如同穿越时空的魔咒,在此刻无比清晰地回响在沐倾颜的耳边。
那晚的灯光昏暗,他靠在冰冷的车身上,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疏离和厌弃,像看一个陌生人。
她所有的勇气,在那句话面前碎成了齑粉。
是啊……她怎么忘了?
是她先伤害了他。
用那份带着报复和不甘的契约,强行闯入他早已划清界限的世界。
是她自以为是的“契约”,把他拖入了更深的漩涡。停车场那句冰冷的话,是终点,也是她亲手埋下的因。
可在记者面前呢??
画面倏然切换。
闪光灯疯狂闪烁,记者尖锐的提问如同刀子。
他站在她身边,身形挺拔,像一座沉默的山。
当话筒几乎要戳到她脸上时,是他伸出手臂,将她护在身后。
然后,他对着无数镜头,用清晰、沉稳、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的声音说:
“认识了十六年,喜欢了十六年。”
“暗恋十六年”……多么动听又荒谬的谎言!
他把所有的过错揽在自己身上,为她挡下了所有的流言蜚语,给足了她这个“契约妻子”天大的面子。
“呵……”一声极轻、极冷的嗤笑从沐倾颜紧抿的唇瓣间逸出。
她缓缓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泪水,只有一片被冰封的麻木和一种深入骨髓的自嘲。
讽刺吗?
停车场,他说“不喜欢了”,将她推入深渊。
沐氏大楼,他说“喜欢了十六年”,将她捧上云端。
而现在……他连一顿饭、一个信息都不肯给她。
沐倾颜扶着冰冷的桌面,慢慢站起身。动作有些僵硬,仿佛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她看着餐桌上精心烹制、此刻却如同讽刺剧道具的菜肴,看着那瓶无人共饮、在灯光下泛着寂寞光泽的红酒。
她没有丝毫犹豫,端起盘子,走向厨房。一盘,两盘……精致的食物被毫不怜惜地倒进冰冷的厨余垃圾桶里,发出沉闷的声响。红酒瓶被打开软木塞,深红色的液体如同泣血,哗啦啦地倾倒入水槽,浓烈的酒气瞬间弥漫开来,带着一种颓靡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