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沐言的呼吸微微一滞。
酒吧卖唱女？他从未听说过。
“那时候的厉家，是什么光景？”
厉老爷子语气陡然变得沉重，带着一种往事不堪回首的痛楚，“刚在商场上站稳脚跟，根基不稳，四面树敌！多少人等着看厉家倒下？我们急需一个强有力的盟友，一场稳固根基的联姻！可你父亲……他被那女人迷昏了头，死活不肯！为了那个卖唱女，跟你爷爷我大吵大闹，甚至以死相逼！”
老人的声音带着哽咽，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剑拔弩张、痛心疾首的时刻：“我……我也是为了厉家，为了他好！为了你将来能有一个稳固的基业！我……我用了些手段……”
他没有明说用了什么手段，但那沉重的语气和痛苦的表情，足以让人想象到其中的残酷，了。
“最终……那女人离开了。你父亲恨透了我，也恨透了你母亲……认为你母亲是联姻的帮凶……后来，他们虽然结了婚，有了你……但这心结，从未解开。你出生后没多久，他们就……远走国外，再不肯回来，也不肯见我……”
厉老爷子说着，老泪纵横，抬起枯瘦的手用力捶了捶胸口：“是我造的孽啊……报应……都是报应……害得你从小……也……”
后面的话，老人哽咽着说不下去，只剩下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厉沐言静静地听着，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越收越紧。
尽管他对那对缺席了他人生的父母有着深深的怨恨和不解，但听到爷爷口中这段往事，尤其是那句“跟你现在有点像”，指向沐倾颜时，一种冰冷的寒意和难以言喻的苦涩瞬间攫住了他。
酒吧卖唱女……沐倾颜……
虽然身份天差地别，但在厉老爷子根深蒂固的门第观念里，沐氏如今的地位，恐怕还比不上当年那个需要联姻的“盟友”。
爷爷这是在借古喻今！
是在用他父亲的“前车之鉴”，警告他不要重蹈覆辙，不要为了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沐倾颜，让厉家陷入“危机”！
厉沐言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愤怒！
沐倾颜在他心里的分量，岂是一个“卖唱女”可以比拟？
她坚韧、聪慧、独立，正在用自己的力量撑起沐氏！
但此刻，看着爷爷痛苦自责、老泪纵横的样子，听着他口中那段沉重的“家族往事”，厉沐言反驳的话语堵在喉咙口，竟一时无法说出。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怒火和心头的刺痛，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爷爷，过去的事情……无法改变。但倾颜，不是您想象的那样，也不是……那个卖唱女。”
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试图扭转老人的偏见，“她从小在沐家长大，接受最好的教育，能力出众。沐氏现在虽然比不上厉家，但在她的带领下，正在走出困境，前景可期。她独立、有主见，从不依附于人。您……试着去真正了解她一下，好吗？不要因为过去的阴影，就否定她的一切。”
厉老爷子浑浊的眼睛盯着厉沐言看了许久，似乎在审视他话里的分量。
房间里的空气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过了半晌，老人才缓缓开口，语气似乎松动了一些，带着一种疲惫的妥协：
“沐老头……听说也病了？”
厉沐言一愣，随即点头：“是，沐伯父身体一直不太好。”
厉沐言即使和沐倾颜领证，但也只是契约，他无法叫出那一声爸。
厉老爷子叹了口气：“唉……老家伙也不容易。既然沐倾颜现在在掌管沐氏……”
他顿了顿，浑浊的目光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精光，“这样吧，这个周六，你带她回老宅吃个便饭。就当……是爷爷想见见孙媳妇，也……顺便看看沐老头教出来的孙女，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带沐倾颜回老宅吃饭？
厉沐言心中猛地一震，随即涌上一股巨大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