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下,空气仿佛凝固了。
只剩下厉沐言粗重压抑的喘息声,以及沐倾颜因极度震惊而忘记的呼吸。
心理准备?什么心理准备?
虽说沐倾颜回国到现在,一直说他有厌女症,沐倾颜怎么左瞧右瞧,厉沐言一点问题都没有?
那扇被踹过的门板似乎还残留着震动的余韵,而此刻,一个比门板更沉重、更匪夷所思的真相,轰然砸在了两人之间。
这三个字在她脑海里疯狂旋转、碰撞、重组,将她之前所有的委屈、愤怒、猜疑都炸得粉碎,又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重新拼凑起来。
锁主卧……不敢碰她……
每次她穿性感衣服靠近时他身体的僵硬和眼神的闪避。
甚至那份关于“孩子”的提议后他剧烈的反应……所有那些被她解读为冷漠、嫌弃、甚至可能外面有人的行为,此刻都指向了一个她从未设想过的方向——一种生理和心理的排斥?
厉沐言别开脸后,身体绷得像一块即将碎裂的岩石。
他深埋着头,额发垂落,遮住了他通红的耳根和眼底翻涌的狼狈与羞耻。
那句“我在做心理准备……先……”
低哑得几乎听不见,却像重锤一样敲在沐倾颜心上。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厉沐言,强大、冷酷、掌控一切的厉氏掌权人外壳被彻底击碎,露出了里面那个同样会受伤、会恐慌、甚至……会因自身“缺陷”而自卑的灵魂。
时间在沉默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沐倾颜的脑子乱成一团浆糊,无数的疑问和念头在冲撞:这厌女症是怎么来的?
严重到什么程度?他之前那些若有似无的靠近和偶尔流露出的复杂眼神又算什么?
他……真的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还是说……这感觉被病症死死压制着?
她下意识地往前挪了一小步,手微微抬起,却在半空中停住。
她该怎么做?安慰他?还是……离他远点?
这个认知让她心头一刺。
原来那些刻意的疏远和回避,并非厌恶,而是一种痛苦的挣扎?
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发出一个干涩的音节:“……厉……”
厉沐言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这个单音字烫到。
他依旧没有回头,只是将头埋得更低,沙哑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种破釜沉舟后的疲惫:“……吓到了?还是觉得……恶心?”
他自嘲地勾了勾嘴角,那弧度比哭还难看。
“不是!”
沐倾颜几乎是立刻反驳,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探寻,“我……我只是……需要理解。这……严重吗?你……”
她顿了顿,终究还是问出了那个让她心尖发颤的问题,“你对我……也是……这种感觉?”
排斥?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