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诺没有坐，他直接走到母亲对面站定，开门见山，声音压抑着怒火：“您昨天去找秀秀了？您凭什么去跟她说那些话？”
李敏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才淡淡道：“就凭我是你母亲，我有责任让你认清现实，避免你行差踏错。”
“现实？”王一诺几乎要气笑了，“什么是现实？现实就是我喜欢她，爱她，想和她共度余生！现实就是她善良、坚韧、独立，把两个孩子教育得很好，把事业经营得风生水起！现实就是我跟她在一起，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快乐！这些，难道不比您口中那些虚无缥缈的‘身份匹配’、‘传宗接代’更重要吗？”
“快乐？”李敏放下茶杯，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她的声音也陡然拔高，带上了锐气，“王一诺，你三十多岁了，不是十三岁！快乐能当饭吃吗？能支撑起你未来的事业和家族责任吗？是，她秀秀是有点能力，但那点产业，在真正的风浪面前算什么？她能给你带来什么助力？反而只会成为你的拖累，成为别人议论你、甚至攻击你的话柄！”
“我不需要靠联姻来获取助力！”王一诺斩钉截铁地反驳，“我有能力靠自己站稳脚跟！至于议论和攻击，我从来就不在乎！”
“你不在乎？我在乎！王家在乎！”李敏猛地站起身，目光锐利如刀，“你身上流着王家的血，享受着家族带来的资源和庇护，就必须承担起相应的责任！婚姻从来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看看你舅舅（李哲），他当年不也……最后不还是选择了对家族最有利的联姻？现在过得不好吗？”
“那是舅舅的选择！不是我的！”王一诺毫不退让地直视着母亲，“我不是任何人的复制品！我有权利选择我自己的生活，选择我爱的女人！”
“爱？”李敏嗤笑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爱能持续多久？等你激情褪去，你会发现你们之间隔着巨大的鸿沟！圈子、话题、认知，甚至是衰老的速度！她四十岁了，还能陪你几年？等你五十岁正值壮年，她已经人老珠黄！等你需要孩子在身边承欢膝下，她可能已经生不出来！这些赤裸裸的现实，你考虑过吗？”
这些话如同毒刺，狠狠扎向王一诺。他因为愤怒，胸膛剧烈起伏，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他死死盯着母亲，一字一句地说道：“妈，请您不要用这么恶意的词语来形容她，来形容感情。如果婚姻只是为了匹配的资源、年轻的子宫和所谓的面子，那这样的婚姻，不要也罢！我宁愿选择一个我爱的、也能让我感受到温暖的‘小蝼蚁’，也不要一个冰冷无趣、只是门当户对的‘摆设’！”
“你……你简直冥顽不灵！”李敏被他这番话气得脸色发白，指着门口，“出去！你给我出去！你想跟她在一起？除非我死了！否则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允许那个女人进王家的门！”
王一诺看着母亲因盛怒而有些扭曲的精致面容，心中一片冰凉。他知道，这次谈话已经无法进行下去了。巨大的失望和无力感攫住了他。
他后退一步，眼神里的愤怒渐渐被一种深沉的悲哀和坚定所取代。他深深地看了母亲一眼，声音低沉却清晰地说道：“妈，我很抱歉，让您如此生气。但我的人生，我想自己做主。秀秀，我绝不会放弃。至于王家的大门……”
他顿了顿，嘴角扯出一抹苦涩而决绝的弧度，“如果那扇门的前提是牺牲我的幸福和所爱之人，那么，不进去也罢。”
说完，他不再看母亲的反应，毅然转身，大步离开了这个充斥着压抑和控制的酒店套房。
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母亲可能发出的任何声音。王一诺靠在走廊冰冷的墙壁上，深吸了一口气。与母亲的激烈冲突让他身心俱疲，但与此同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目标感也在他心中升起。
他知道，为了守护他和秀秀的未来，他必须变得更强大，强大到足以挣脱家族的束缚，足以为自己和所爱的人撑起一片无忧的天空。这场战斗，比他想象中还要艰难，但他已别无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