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轻轻吐出一口气,感觉胸口的沉闷散去了不少。
“是啊,”她轻声说,像是回答王雨雨,也像是告诉自己,“清净了。”
秀秀看着王雨雨,语气温和却坚定:“但是,雨雨,她的葬礼,你应该去。”
王雨雨擦拭灶台的手微微一顿。
秀秀走上前,轻轻握住她的手,目光清澈而充满力量:“那是你和她之间最后的仪式。去,不是为了她,是为了你自己,是为了彻底了结这段因果,让你自己的心真正安宁。不管在葬礼上会发生什么,看到什么,记住,你还有我们。强强,梓涵,我,还有明明暖暖,我们是一家人。”
秀秀的话像一阵暖流,驱散了王雨雨心底最后一丝犹豫和寒意。她点了点头:“嗯,姐,我听你的。”
葬礼那天,天气阴沉的。王雨雨独自前往,田强强原本想陪她,被她拒绝了,她说她想自己面对这最后一面。
葬礼的场面冷清而压抑。王雨生穿着不合身的黑色西装,胡子拉碴,眼神空洞地站在一旁,对前来吊唁的人机械地回礼。他看到王雨雨,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而就在这悲伤肃穆的氛围里,王雨雨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消失多年、几乎从她记忆里模糊了的父亲。他并没有站在家属的位置,而是远远地站在角落,正和几个同样年纪的男人低声谈笑,脸上甚至看不到多少悲戚,仿佛躺在那里的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那一刻,王雨雨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不是为母亲,而是为母亲这失败的一生,也为曾经那个对父母还抱有幻想的自己。母亲至死可能都还念着这个早已抛弃她的男人,而这个男人,却连最后的告别,都显得如此敷衍和凉薄。
她静静地走上前,按照仪式鞠躬,献花。整个过程,她没有看王雨生,也没有再看那个所谓的父亲一眼。
离开殡仪馆,坐进回程的车里,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王雨雨的心中竟奇异地没有太多悲伤,反而是一种彻底的释然和清醒。
她想起田强强,那个脾气有点急,有时候会为一点小事跳脚,但赚的每一分钱都老老实实交给她,不嫖不赌,没有外遇,心里装着这个家的男人。他会记得她爱吃的菜,会在她不舒服时笨手笨脚地揽下家务,会在儿子梓涵教育问题上和她站在同一战线。
对比葬礼上那两个男人——一个崩溃逃避、怨天尤人,一个凉薄自私、形同陌路——她忽然觉得,自己拥有的,是何其珍贵。
她拿出手机,给田强强发了一条信息:
【我结束了,在回家的路上。晚上想吃你做的红烧排骨。】
很快,田强强的回复跳了出来:
【好!我马上去买排骨!等你回来!】
看着屏幕上的字,王雨雨的嘴角轻轻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是的,过去的已经彻底埋葬。而她的人生,她的家,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