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色由浓墨般的漆黑逐渐转为灰蒙,淅淅沥沥的雨也终于停了。
凌晨六点,医院走廊里依旧安静,但那种令人心慌的紧迫感已经稍稍褪去。
好消息相继传来。护士过来量了体温,王明明的烧终于退了,小脸恢复了正常的粉嫩,在赵斌怀里睡得香甜。主治医生也再次出来告知,秀秀娘的情况已经稳定,各项指标向好,就等专家过来评估后进行手术。
秀秀紧绷了一夜的神经,终于得以稍微松弛,疲惫如同潮水般涌上来,她靠在冰凉的塑料椅背上,闭上眼,长长地、无声地吁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略显急促的脚步声。王雨生提着一个大大的行李包,胳膊上还挂着几个袋子,里面装着换洗衣物、保温桶、洗漱用品,匆匆赶来。他头发凌乱,眼窝深陷,看起来比秀秀还要憔悴。
他看到秀秀闭眼休息,脚步顿了一下,然后沉默地、轻手轻脚地开始忙碌。将东西分门别类放好,把保温桶打开,里面是熬得软糯的小米粥和几样清淡小菜。他倒出一碗,小心地放在秀秀旁边的椅子上,热气袅袅升起。
做完这一切,他依旧一声不吭,默默地坐到远处的另一张椅子上,低着头,双手交握,像是等待审判的囚徒。
秀秀睁开眼,看了一眼那碗冒着热气的粥,又看了一眼远处那个蜷缩的身影,眼神复杂,最终什么也没说,重新闭上了眼睛。
赵斌把睡熟的孩子轻轻放在秀秀身边的椅子上,用外套盖好,然后冲李哲使了个眼色,朝走廊尽头的吸烟处歪了歪头。
李哲会意,两人一前一后,无声地走向那边。
吸烟处空无一人,只有一个小小的天窗透进清晨微弱的光线。赵斌掏出烟,递给李哲一根,自己也点上一根,深深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脸上的疲惫和严肃清晰可见。
“李总,”赵斌开口,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却异常认真,“我知道您有本事,人脉广,今天要不是您,老太太的手术没那么快能请到专家,这事儿,我替秀秀谢谢您。”
李哲点燃烟,吸了一口,没说话,只是透过烟雾看着赵斌,等他继续。
赵斌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像是下定了决心:“我赵斌就是个粗人,说话直,您别见怪。我不管您对秀秀是出于什么目的,是欣赏也好,是别的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