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雨生听着秀秀那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安排,看着她那双此刻锐利如刀、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的眼睛,心里翻江倒海。羞愧、敬佩、心疼、还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交织在一起。
他忽然一把拉住秀秀的手腕,力道有些大,不由分说地将她拉到了院子角落那棵老枣树后面,避开了母亲焦灼的视线。
“秀秀……”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干涩,眼神却异常认真。他手忙脚乱地从贴身的旧外套内袋里,掏出一张磨损的银行卡,又掏出身上所有的现金——几张大票和一些零碎票子,一股脑地塞到秀秀手里。
秀秀愣住了,下意识地想推拒:“你干什么?”
王雨生紧紧按住她的手,不让她推开,脸涨得通红,眼神却无比执拗地看着她,语速极快但清晰:“密码是。卡里是我这几年偷偷攒的所有钱,不多,但是我全部的家当。现金你也拿着。”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平生最大的勇气,一字一句地说:“秀秀,我王雨生这辈子,非你不娶。我知道我家对不起你,我爹妈他们……混账!但这钱,是我的心意,也是我的态度。这事,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我都听你的。需要钱,就从这里出。需要我做什么,你说就行。”
说完,他像是怕听到秀秀的拒绝,猛地松开手,转身就走,脚步匆匆,甚至带着点落荒而逃的意味,但背影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决绝。他径直走出了田家院子,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想暂时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压力,也给秀秀留下独自处理的空间。
秀秀握着手里那带着王雨生体温的银行卡和一小叠钞票,站在原地,心里五味杂陈。这笔钱,或许不多,但在此刻,却重逾千斤。这是一个沉默寡言的男人,能给出的最直白、最彻底的信任和支持。“非你不娶”……这几个字,像小锤子一样敲在她冰冷的心上。
没时间让她细细品味这复杂的情绪。王雨生前脚刚走,后脚院门外就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哭嚎声和急促的拍门声!
王家父母果然杀到了!
秀秀娘吓得一哆嗦,脸都白了。秀秀却迅速冷静下来,将银行卡和现金仔细收好,深吸一口气,脸上恢复那种冰冷的平静,对母亲道:“娘,你去开门。别怕,一切有我。”
院门一开,王母就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二话不说,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就嚎啕起来:“哎呀我的老天爷啊!没法活了啊!田家丧良心啊!杀了我外孙啊!那是一条命啊!你们怎么下得去手啊!雨雨啊!我苦命的闺女啊……”
王父跟在后面,脸色铁青,指着秀秀娘的鼻子就骂:“毒妇!你们田家都是毒妇!竟然逼着去打胎!那是我们老王家的种!你们这是杀人!我要去告你们!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秀秀娘哪里见过这阵仗,吓得腿都软了,只会徒劳地辩解:“不是……没有……孩子们自己去的……”
秀秀冷眼看着这场闹剧,等他们哭骂得差不多了,才缓缓走上前,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