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冷藏柜角落里,一盒被美国人视为边角料、价格极其低廉的猪肚,成了陈默眼中的珍宝。
他利落地处理乾净,冷水下锅,加入薑片料酒去腥焯水。
另一边,在有限的食材里挑选了一只相对肥嫩的走地鸡
(虽远不及清远鸡的鲜美,但已是能找到的最佳选择),同样处理乾净。
厨房里瀰漫开一种混合著生肉、香料和淡淡腥臊的气息。
陈浅浅好奇又有些担忧地看著弟弟熟练的动作,看著他专注地將焯好水的猪肚切条,將整鸡斩块,然后一同放入那个有些年头的深锅里。
加入足量的清水,拍入大块的老薑,丟进一小捆打结的香葱。
大火烧开,撇去浮沫,转成文火,盖上锅盖。
时间在咕嘟咕嘟的微响中流逝。陈浅浅靠在门边,看著陈默守在灶台旁,偶尔掀开盖子撇一下汤,动作沉稳专注。
那升腾的、带著肉香和药材般气息的白色水汽,温柔地氤氳著小小的厨房,也一点点驱散著她心头冰冷的阴霾。
多久了
多久没有闻到这样纯粹、这样带著“家”的味道的烟火气了
在美国这些年,汉堡披萨只是果腹,速食意面味同嚼蜡,这锅正在慢燉的汤,
仿佛连接著她失落已久的、关於“家”和“妈妈”的所有温暖记忆。
终於,陈默关掉了火。
他掀开锅盖,浓郁的、带著胶质的醇厚香气瞬间爆炸开来,充满了整个公寓!
奶白色的汤麵上浮著金黄的鸡油,猪肚软糯微卷,鸡肉酥烂脱骨。
“尝尝。”
陈默盛出一小碗,撒上几粒翠绿的葱,递给陈浅浅。
陈浅浅小心翼翼地接过,吹了吹热气,小口啜饮。
滚烫的、带著浓郁胶质感的汤汁滑入喉咙,猪肚特有的韧劲和醇香,鸡肉的鲜甜,姜葱的辛香完美融合。
虽然缺少了清远鸡那种极致的鲜嫩,也没有家乡地道药材包的加持,但在这异国他乡,
这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猪肚鸡汤,已经是她连梦中都不敢奢求的珍饈!
“好……好喝……”
陈浅浅的声音瞬间哽咽了,眼眶又红了起来。
她难以置信地看著眼前这个挺拔沉稳、围著围裙的男人。
这还是她记忆中那个需要她照顾、跟在她身后跑的“鼻涕虫”弟弟吗
他长大了,成熟得让她陌生,却又强大得让她心安。
他不仅能在那破败的筒子楼里给郭小婷母女百万承诺,能在魔都的暗面操盘风云,
还能在万里之外的异国厨房里,为她復刻出带著母亲影子的温暖味道。
他不再是需要她庇护的弟弟。
他已然成为她崩塌世界里,唯一可以依靠的、顶天立地的支柱。
“默默……”
她放下碗,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紧紧抱住陈默的腰,將脸埋在他坚实的后背上,滚烫的泪水浸湿了他的衬衫,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千言万语,都化在这带著无尽依赖和感激的拥抱里。
晚餐在一种温暖而略带感伤的气氛中结束。
那锅猪肚鸡汤被姐弟俩喝得乾乾净净,暖意从胃里蔓延到四肢百骸,也稍稍熨帖了陈浅浅那颗破碎的心。
夜色深沉。
小小的公寓只有一张床,陈浅浅坚持让陈默睡床,自己则抱著被褥睡在沙发上。
但陈默刚躺下没多久,一个温软馨香的身体就带著一丝凉意,极其自然地钻进了他的被窝,
像小时候无数次那样,紧紧挨著他躺下,手臂环住他的腰。
“沙发太硬了……我睡不著……”
陈浅浅的声音带著点撒娇的鼻音,在黑暗中响起,理由充分得让人无法反驳。
陈默的身体微僵。
黑暗中,陈浅浅只穿著薄薄的纯睡衣,168的身高,110斤的体重,
在东方女性中算是丰腴,带著李清月遗传下来的那种珠圆玉润的美感——
胸脯饱满高耸,腰肢虽不算纤细却与圆润的臀部形成诱人的曲线。
妈妈曾半开玩笑地说过,这是能生儿子的好体格。
此刻,这具温热、柔软、充满弹性的身体毫无间隙地贴著他,薄薄的睡衣如同无物,
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胸前的丰盈挤压在他手臂和侧肋,感受到她小腹的柔软和大腿的温热。
蓝阡陌的意识对这种过度的亲密本能地升起排斥,但属於“陈默”的残魂,
以及这具身体对姐姐气息的熟悉感,又让这种排斥变得模糊。
他最终没有推开,只是微微侧身,留出一点空间。
陈浅浅满足地喟嘆一声,將脸埋在他颈窝,贪婪地嗅著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仿佛这是最好的安眠香。
两人一时无话,各自在黑暗中把玩著手机屏幕的微光,一种奇异的、带著禁忌感的温馨在狭小的空间里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