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如赵敛,从各方面来说,就论综合素质来说,赵敛符合一个优秀郡守的一切特质。
也不需要他去搞什么事情,守住一个关键城邑,拉拢当地部分豪强即可。
不需要赵敛长袖善舞拉拢所有豪强,拉拢一部分,然后死死钉在那里;拖到援军抵达,剩下的事情自然不需要赵敛操心了。
可赵敛不清楚这些,两天前他还是三千大军的统率,是河东南部都尉。
然而一纸詔书送来,就除掉了他的都尉之职;相里暴这个后生晚辈更是带著船队经过蒲坂,当著他的面换防。
原来的三千郡兵对他也没有多少留恋,看在粮食的份上,郡兵们乖乖待在蒲坂,等待船队返航。
而赵敛甚至没有多少追隨者,就跟看船队泥水而上,来到了陌生的安邑。
沫水码头处,赵敛就见蝗神庙即將成型,瀰漫著一种令他感到不舒服的气味。
而安邑太学工地上千余人劳作,主体学舍已经完工,现在正板筑围墙。
赵敛自认对三千郡兵不错,可现在有一种挥之不去的被拋弃感,
这种情绪下,他乘车进入安邑,来到赵彦的普阳侯府。
府邸还是原来的那个宅邸,没有进行扩建,区別就是门口多了十二名持戟守卫的『普阳国兵』。
府邸內自有僕从引领,引著赵敛洗漱,还更换了新衣。
盛夏之际,喜欢穿红色衣物,而僕从端来的衣物,则是緋紫两色。
对於紫色,赵敛並不觉得陌生。
关中、河东之地有廉价的紫色染料,服装穿緋紫两色,也是常见。
可紫色和紫色不一样,緋色与排色也不一样,緋紫搭配的效果差距也很大。
赵敛穿上这套排紫锦袍后,自己反而生出一种沐猴而冠的彆扭。
他没有多等,就听僕从来报:“公子,君侯回来了。”
一声公子,听的赵敛愣在原地。
收敛情绪后,赵敛脚踩履履,腰悬宝剑,跟著僕从来到后院。
后院內赵彦卸下貂蝉冠、官袍,就穿短衣坐在树荫下,双脚泡在水盆里。
两个年少的宗贼女婢正蹲伏在地,为赵彦搓洗双脚,老头很是愜意。
赵敛上前长拜:“侄儿拜见仲父。”
“我听说你离开蒲坂时很不高兴”
“不敢,侄儿不明白,为何突然调离侄儿,此前也不曾透露风声。”
赵敛也委屈,仿佛夺他兵权一样,使者拿著安邑的詔令来除他的官,相里暴船队带著军队来换防,弄得他很狼狈。
赵彦挥挥手,两个小女婢退走。
赵彦指了指自己双脚:“你来洗,我说给你听。”
“是。”
赵敛挽起双袖,蹲在水盆前搓洗赵彦已经洗乾净的双足。
就现在赵彦的生活方式,周身不沾染什么尘埃。
享受赵敛的搓洗,赵彦很想心平气和慢慢讲述,可莫名的愤怒缠绕心头。
强忍著不快,就问:“你在蒲坂一月有余,做了什么事情”
“侄儿增修蒲坂,也精练士卒,昼夜不敢疏忽大意。”
“可你只盯著蒲坂城邑,周围乡邑男女可曾调动还有灭蝗一事,別人不知道,你难道不知各处柴堆的用处蒲坂人不知情,如今损失巨大,他们所怨的,
唯你一人。”
赵彦语气平静,两相对比,赵敛这里不能说没做好,只能说差距太过於明显。
有时候甚至会遥想,如果把赵基丟到蒲坂去,可能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已经摘下了李催的首级。
越是思索,赵彦越是没心思享受这种伺候了,就说:“我已与门下省诸公商议,表奏汝为代郡守。明日启程,赴任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