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瞻和陈老九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肉干找到。田园园拿到肉干后,先把玉楼嘴巴里的泥土清理干净,然后把他缺失的部分放回原来的位置。
随着肉干放进枯骨里,死去多年的人,在这一刻终于得以完整,最后高瞻和陈老九将土重新填回。
尘归尘土归土,生于天地也归于天地
当填完最后一铁锹土,陈老九狠狠地伸了一个懒腰,说道“我还以为土冻得瓷实,挖不动呢可累死老子了”
“上次孟长辉挖了半个时辰就挖出一个小坑,这次倒是挺顺利的”田园园道。她张嘴孟长辉闭嘴孟长辉,其他几人也习惯她的无礼了
高瞻扛起铁锹,闻言轻声道“想必他知道我们在帮他。”
上次田园园让孟长辉把他挖出来,是为了鞭尸来着。她看了看松软的土地,笑道“没看出来。人已经死了许久,还能知道好赖,当真是泉下有知。”
陈老九打了一个激灵“死者为大,不能妄议。赶紧走吧,你不是要做饭给我吃吗还不快去”
田园园扬起受伤的右手,笑的一脸狡黠“你有没有人性啊,我可是重伤号”
“哼不是还有三根手指能动嘛快去,老子饿的前胸贴后背”陈老九连声催促起来。
“你难道不知什么叫怜香惜玉吗”
陈老九提起铁锹,冷笑道“自是知道。不过你可配不上怜香惜玉这四个字”
“啊呀,真是交友不慎”
“此话应该是我说才对”
眼看两人又斗起了嘴,高瞻笑着打起圆场“今年秋天我酿了不少屠苏酒,今日就到我家吃饭品酒可好”
“当然好”田园园和陈老九异口同声答应。
于是大家愉快地决定去高瞻家蹭饭,三人放下铁锹,洗手除尘收拾妥当后,一打开门便与送饭而来的宋百年大眼瞪小眼。
然后,宋百年也被拉去隔壁了
晚饭是高瞻主厨,宋百年打下手,田园园热心指导,高远看孩子,陈老九喝茶,几个人全部塞在不大的厨房里,一边等着吃饭,一边侃大山。
几人等吃过不算可口的晚饭,喝了两坛高瞻酿的屠苏酒后,几人醉醺醺的分道扬镳,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当晚在田园园睡着后,玉楼再次入梦而来,也是最后一次。
云雾缭绕的梦中,田园园顺着山路上的羊肠小道缓步而下,山道两侧开着金银花,绵延不绝,漫山遍野。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恍惚间出现一个雌雄难辨的白衣美人。长发如瀑,面若桃花,美目流转间潋滟如波,风华绝代,艳丽不可方物。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冥冥中传来一个飘渺清越的声音多谢夫人助我肉身完全业障已除此间之事已了
田园园迷迷瞪瞪望着那白衣美人,忽然想起他是谁了。
“你是玉楼“她的声音又轻又虚,好像是另外一人在说话。
是也不是夫人大善阙非铭感五内此生无以为报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好似随时要消散一般。
田园园急道“能报能报不说我怎么历经千辛万苦排除万难找到你的舌头就说前些天你伤了我的手指,很是严重,疼的我寝食难安这总得给些赔偿吧我是个俗人,金银财宝什么的最好啦”说完她举起手让他看,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然而因为是在梦中她的手竟然完好无损,然后她迅速把手背在身后,欲盖弥彰。
此事是阙非之错我生有一物不曾示人为表感激赠予夫人城西五巷六号东南角地砖之下有阙非的遗物
“城西五巷六号东南角的地砖,好好,我记得了”田园园又在心里默背了一遍,然后又问“你,你是宋连云杀的吗你是不是宋连云的相好”
往事不堪回首阙非已经放下多谢夫人相助他的声音越来越虚无,最后长长的叹息一声,无奈而悲凉。
“等等等,你先别走,我再问你个事”
夫人请说我已经快散了
田园园不解“你怎么那么虚啊”当时柳如玉中气十足不说,还能白日入梦,而他每次入梦则在大半夜。
阙非死后魂灵被骨针所伤魂魄不全
“那你还能投胎吗”
我生前多身不由己便不再期望来生夫人还有何事
“你长得那么好看,没有下辈子太可怜了”田园园惋惜道。
阙非此生被容貌所累一切因果皆由容貌所起你之慕我之祸不愿有来生
他的声音越发虚无,前方的人影也渐渐模糊起来。
田园园怕他真消失了,连忙问道“你是三河城的旧人,可知眼下困局怎解”
阙非混沌不知你所言何事
一个哪也去不了的死尸和肾虚的魂魄,怎会知道阳间的事呢田园园换了一个说法“你知道三河城入城的水道,有没有同时流经的地方”
有一口井
“哪口井在哪”
在在城然后,便没了后音。
田园园等了一会还没有声音,急声问道“城东城西还是城南城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