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逍平静地开口,说出了第一个承诺:“第一,待雁姐解毒之后,望你助她服下那株‘水仙玉肌骨’。”
“此仙草能强筋锻骨,极大提升她的修炼资质和魂力纯度。”
“之后,多加指点她研习我们共同编撰的那本《百草宝鉴》,让她学会理药、辨毒、用药的知识,这不仅是对她实力的提升,更是对她心性的磨砺。”
“最后,如果可以…尽量劝说她,等到全大陆高级魂师学院精英大赛结束后,再寻找合适的时机吸收第四魂环。暂时不要过早暴露她真实的魂力等级。”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在这个敏感时期,低调一些,藏拙于巧,总是好的。”
这看似是为独孤雁的长远谋划,实则是更深层次的保护,避免她过早引起武魂殿或其他大势力的过度关注。
独孤博一听,立刻摇头:“这算什么承诺!就算你不说,老夫也会为雁雁做这些。这根本不算,你换一个。”
他不想让风逍用那么“轻易”的事情来消耗宝贵的承诺。
风逍却坚持道:“承诺就是承诺。一诺千金。”
“而且,一直被承诺吊着,对重诺之人而言,是一种负担。”
“心中总是不踏实的,好似欠着债,我不愿你如此。”
风逍意有所指,让独孤博想起了自己因为欠下雪星亲王救命之恩而多年受其驱策、身不由己的往事。
他心中猛地一涩,那股反驳的力气顿时泄了大半。
不等独孤博调整好情绪,风逍说出了第二个承诺:“第二,我希望你能送我离开落日森林,到索托城即可。”
“届时,我会伪造刚刚结束闭关出世、并未收到此信、直接前往索托城寻找史莱克学院踪迹的假象。”
“这样一来,你只需对外宣称我自行离去,你并不知我具体去向,便可从容置身事外,不必为难,也不会引起不必要的猜疑。”
“七宝琉璃宗和史莱克学院那边,我自会去信解释,一切因果,由我一人承担便可。”
这个承诺,彻底堵死了独孤博想要强行挽留或介入的可能,将他干干净净地摘了出去。
独孤博呆呆地看着他,喉咙被紧紧扼住,半晌才涩声道:“痴儿……你这又是何苦?何必把所有事情都自己一个人扛?”
风逍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说出最后一个承诺:“第三,老毒物,我希望你,可以服用下那株‘九品龙芝’。”
“此物乃固本培元、滋养龙气的圣品,能大幅提升你的魂力质量和武魂品质,对你冲击更高的境界大有裨益。”
“然后,替我……也是替雁姐,守好这片冰火两仪眼,守好这片天地赐予我们的宝地。”
“与雁姐一起,好好完善我们共同编撰的那本《百草宝鉴》,将它作为传家之宝,一代代传承下去。”
“让独孤家的后人,再不受碧鳞蛇毒之苦,能在魂师之路上走得更稳、更远。”
风逍的声音柔和,装满发自内心的期盼:“最后,也是我最希望看到的……老毒物,我希望你从今往后……能开开心心地过下去。”
“就像昨天我们成功吸收魂环时那样,畅快大笑,意气风发,把往日的阴郁和痛苦都抛在脑后。”
“不要再像今天这样,皱着眉头,沮丧着脸。好吗?”
听着风逍这完全出乎意料、没有私心、全然是为他独孤家未来着想、甚至关心到他个人心情的三个“承诺”。
独孤博的瞳孔剧烈收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温暖而有力的大手紧紧攥住,又酸又胀。
他鼻尖一酸,眼前瞬间一片模糊。
这个一生桀骜、孤僻、习惯了尔虞我诈、看透了世态炎凉的老毒物,此刻竟控制不住地红了眼眶。
他声音哽咽:“你……你这个傻小子…明明脑子那么好使,算无遗策…为什么…为什么要提出这么…这么蠢的要求?啊?”
这哪里是要求?这分明是孩子远行前,对家中长辈最深沉、最无私的牵挂与祝福。
风逍没有回答,只是微微背过身去,留给独孤博一个独自平复情绪的空间。
他望着远方起伏的山峦,轻声道:“谁知道呢…或许,我只是相信,老毒物你,一定会遵守承诺吧。”
独孤博看着少年那挺拔却孤单的背影,再也抑制不住,两行滚烫的老泪终于夺眶而出,顺着他布满岁月沟壑的脸颊滑落,滴落在地,洇开小小的湿痕。
他仰起头,努力不让呜咽出声,肩膀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这是什么感觉啊?
是感动?是不舍?是欣慰?是心疼?是看到后辈展翅高飞时的骄傲与失落?
他已经多少年,没有体会过这种被人真心实意、毫无保留地关心、付出、甚至以这种“愚蠢”的方式保护着的滋味了?
他分不清了。
只觉得心中酸涩难当,又有一股暖流在四肢百骸涌动。
他明白了。
风逍的决绝离去,不是为了逃避,而是为了更重要的守护和更遥远的未来。
他选择了一条看似孤独、实则承载着更多责任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