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开始变得有些刺眼，李哲骑着电动车，穿梭在逐渐拥挤的车流中。
他已经送完了两单，过程还算顺利，这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
这时，手机再次响起，派送范围就在附近一个高档写字楼。
他立刻抢下订单，看清内容后却微微皱眉。
【一杯热拿铁，必须保持绝对烫口，备注：如果温度不够，直接投诉。】
一种不祥的预感浮现，但时间紧迫，由不得他犹豫。
他立刻赶往咖啡店，再三向店员确认这是最烫的一杯，并小心地将咖啡放入保温袋，以最快速度驶向目的地。
来到气派的写字楼下，他却被保安拦住了。
“外卖不能上去，打电话让客人自己下来取！”保安面无表情地说道。
李哲连忙拨打订单上的电话，响了七八声才被接起，一个不耐烦的女声传来：“喂？”
“您好，您的外卖到了，麻烦您到一楼大厅取一下，这边不让上楼。”
“我正开会呢！你给我送上来！就说是卓越科技的前台外卖，他们知道！”女人语气强硬。
“女士，真的不行，规定……”李哲试图解释。
“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一个送外卖的这点事都办不了？我不管，你必须给我送上来，不然我就投诉你！”说完，对方直接挂断了电话。
李哲握着手机，感觉那杯滚烫的咖啡此刻正灼烧着他的手心。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尝试与大厦保安沟通，语气近乎恳求：“师傅，通融一下行吗？就送上去一下，很快……”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保安打断他，眼神严厉，“再啰嗦我记下你工号，让你们平台处理你！”
无奈，李哲只能再次拨通顾客电话，这次直接被挂断了。
眼看送达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超时就要被平台扣钱，而更可怕的是咖啡温度正在下降。
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分不清是热的还是急的。
终于，在即将超时的最后一分钟，一个穿着职业套装、戴着眼镜，类似傅首尔的女人踩着高跟鞋，一脸怒气地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她一把从李哲手里夺过外卖袋，粗暴地打开，拿出咖啡，甚至没看李哲一眼，只是用手指感受了一下杯壁。
“哼，温的！跟你说了必须烫口！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她刻薄地指责，随即熟练地打开外卖平台，“我要投诉你！服务差！超时！商品不符合要求！”
李哲胸口一股郁气堵住，他想解释，想说是她自己不下来才导致超时和咖啡变温，但看到对方那副高高在上、丝毫不打算讲理的样子，他知道说什么都是徒劳。
“对不起……”他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为了不被扣更多钱，他只能低头。
女人冷哼一声，拿着那杯她声称“不达标”的咖啡，转身走向电梯，甚至没有取消投诉的意思。
手机的提示音再次响起，不是新订单，而是平台发来的违规处理通知，以及这一单几乎等于白跑的微薄收入。
李哲站在原地，头盔下的脸色有些苍白。
身体的疲惫、精神的屈辱，以及对未来的茫然，如同冰冷的潮水，在这一刻冲垮了堤坝，将他彻底淹没。
那女人刻薄的指责和保安驱赶的声音，还在他耳边嗡嗡作响。
“送完外卖就出去，别在这里碍眼。”保安冰冷的呵斥再次传来。
李哲喉咙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习惯性地、近乎麻木地哈腰点了点头，默默地走出了这栋光鲜亮丽的大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