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角扯出一个残酷的弧度:“那三个不来的,通通罚一千恐怖币!并且,等他们回来后,工位调整至‘残障专用岗’!
让他们亲身体验一下,在这里,死不是解脱,而是更快地走向地狱!”
话音落下,车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玩家们终于明白了那三人缺席的真相——他们选择了自我了断。
而工厂用最直接的方式,宣告了这种行为的徒劳与可悲。
周天成看着旁边空荡荡的工位,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颓废的年轻人,在未来某个时刻,拖着一具更加不堪的躯体,在某个被称为“残障专用岗”的、恐怕是地狱中的地狱的地方,永无止境地劳作下去。
……
十一点半。
准时下班!
早已形成条件反射的玩家们,如同被按下开关的玩偶,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甚至没有多看一秒那停滞的流水线,用最快速度、近乎争抢般地冲出了车间。
脱下沉闷压抑的无尘服,换上自己那双早已磨损不堪的鞋子,整个过程沉默而迅速,带着一种逃离般的急切。
然而,当他们像往常一样涌入饭堂,准备用食物填补空虚的胃袋和更空虚的精神时,所有人的动作都不由自主地僵住了。
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饭堂的角落。
那里,坐着三个人。
正是今天流水线上缺席的那三人。
只是,他们此刻的模样,与众人记忆中相去甚远,甚至可以说……无比怪异,令人脊背发凉。
他们全身,从头顶到脚踝,都被一种灰白色的、略显肮脏的绷带严密地缠绕着,裹得像三具刚刚出土的木乃伊。
只露出了眼睛、鼻孔和嘴巴的缝隙。
而他们身下坐着的,是三架看起来十分陈旧、甚至有些锈迹的轮椅。
顿时,几个平日里跟他们还算熟悉,或者说,在这麻木环境中还残存着一丝微弱共情能力的玩家,忍不住跑了上去,围住了那三架轮椅。
“你们……你们为什么这么想不开啊?”一个女玩家看着昔日同伴变成这副模样,声音带着哽咽和不解。
她知道这里痛苦,但从未想过有人会选择如此决绝的方式。
“原来你们不来,就是去……”另一个男玩家话说到一半,看着那厚厚的绷带,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所有猜测都在眼前这恐怖的景象中得到了证实。
三人中,只有那个曾经坐在周天成旁边的年轻人,绷带下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发出极其沙哑、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熬……熬不下去了,看不到……头……”
他的眼神透过绷带的缝隙,没有焦点地望着前方,里面空无一物,连绝望都算不上,只是一种彻底的虚无。
这时,旁边一个前来询问的玩家,似乎被这句话触动了内心最脆弱的地方,情绪有些失控地低声道:“哎……我的精神也很崩溃了,日复一日,四个月过去了,我连五百恐怖币都没有攒到,每天一睁眼就是流水线,闭眼前还是流水线,真的太痛苦,太煎熬了。”
这话像是一颗投入死水的小石子,虽然轻,却激起了周围不少玩家内心的涟漪。
很多人下意识地低下了头,攥紧了手中的工牌。
五百币?他们中很多人,在扣除各种罚款和基本生存开销后,账户里可能连三百恐怖币都不到。
那种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摆脱困境的窒息感,是这里每个人的常态。